其實她也不想與他同睡一床,問題是她不想睡地上啊。
地面是用泥土夯實的,又溼又冷。
睡地上沒有褥子墊著,誰受得了?
若用被子裹著睡,被子弄髒不說,瞧被子挺窄的,也裹不夠。
好在床上有兩張被子,對比直接睡地上,她與他一人一被,也不是不能接受。
見他不接話,又怕他硬要她睡地上,顏芙凝硬著頭皮拿起一塊床單:“床中間用床單拉個簾子,如此隔開,互不侵犯,可以嗎?”
傅辭翊神色微凝。
互不侵犯?
白天說他必成大器。
此女大字不識,說出來的話……
似乎有點墨水。
大抵因嚴家有錢,嚴家人平日裡慣會附庸風雅之故。
顏芙凝取了根繩子,在床架的兩頭居中位置拉緊綁了,掛了床單上去。
床單垂順下來,垂到床頭床尾處又各用細繩綁了。
“還挺結實的。”她捏著床單微晃,“你看如何?”
雙眸似水,眼尾含著笑意,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傅辭翊漠然垂眸,徑直躺下睡了。
顏芙凝怔愣片刻,繞到床另側,亦上了床。
吹燈脫衣,她輕手輕腳地躺下。
窗外山風呼嘯。
傅辭翊眉心皺起,他不喜床上有旁人。
然,兩年期限是他所定,他暫且忍忍。
如今家裡缺吃無銀,此般日子於嬌生慣養的她來說,一日兩日還算新鮮。
待時日一長,便是對她極大的折磨。
他倒要看看,再過幾日她會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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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漸露,公雞打鳴聲此起彼伏。
顏芙凝聞聲伸懶腰,手臂打到垂掛著的床單,一個警醒。
瞧床尾已無某人的衣裳,想來他已起床。
輕吐一口氣,她忙下床。
寄人籬下,可不許賴床,今日她得去一趟鎮上賣野生平菇,時辰越早越好。
待她到灶間時,傅辭翊已將水缸灌滿。
昨夜餓得厲害,饅頭與雞肉都吃光了,還剩下不少雞湯。
顏芙凝洗了兩把平菇撕碎,與雞湯一道煮了,當朝食。
用完朝食,婉娘拉住顏芙凝的手,微笑摸她的臉。
顏芙凝不明所以。
傅南窈笑道:“嫂嫂,娘叫你敬茶呢。”
傅辭翊淡聲道:“娘,家裡沒有茶葉,敬茶可免。”
“你這孩子如何說話的?為娘等著兒媳婦喚我一聲‘娘’呢。”
婉娘“看”向大兒子,目光虛空並未聚焦。
顏芙凝知道某人並未將她當成妻子看待,與其一般,自己也沒將他當成丈夫。
但他們名義上是夫妻,不管將來如何,敬茶是應該的。
顏芙凝用溫開水代茶,敬了茶,喊了娘。
婉娘聽得高興,往顏芙凝手腕上套了只玉鐲。
“如此貴重,我不能要。”
顏芙凝想將玉鐲取下,被婉娘按住。
“這鐲子我自個的,你安心戴著。”
“多謝娘!”
女配退親時,說過甚多不當之語,此刻顏芙凝心裡不免有愧。
“你這孩子跟娘還客氣。”婉娘笑著,轉而對龍鳳胎姐弟道,“南窈北墨,你們先出去,娘有話跟你們哥嫂說。”
姐弟倆稱是,出了堂屋。
婉娘一左一右地拉著兒子兒媳的手,悄聲問:“你們已是夫妻,兩晚過去可有圓房?”
她眼盲,即便有元帕也瞧不見。
南窈又待字閨中,不能叫她看,只能當孃的自個問了。
顏芙凝當場石化。
傅辭翊沉默片刻,面上無甚表情道:“娘,兒子專心科舉,無心其他。”
婉娘想要勸,顏芙凝連忙道:“娘,時候不早,平菇得儘快賣了。”
“對對對。”婉娘迭聲道,“辭翊,你一道去。”
“不用,我一人就成。”顏芙凝婉拒。
倘若可以,她巴不得離某人遠些。
雖說她不識去鎮上的路,但可問人呀。
婉娘不放心她女孩子家家的一個人去,便嚴詞要求大兒子一道。
顏芙凝回房換了套素淨的衣裳,而後回灶間背了揹簍。腳步剛跨出灶間的門,便瞧見某人也換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