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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斐慌忙掩鼻,心忖這地窖裡的冰大約是不能用了,夏日裡也不好取這裡的冰鎮果子吃。
阿韶倒是嫻熟取出小竹片,刮出童屍口腔牙側舌上的穢物。
這些汙物被刮在一片黃紙上,送至謝冰柔面前。謝冰柔放在几上,移燈過去看,又取出一根銀針輕輕撥弄。
穢物中有些未嚼碎的植物葉脈,還有一些葉片碎屑。這絕不是幼兒的日常飲食,只是這葉子嚼得稀碎,謝冰柔也分辨不出是什麼葉子。
但死去的瑞兒日常活動範圍有限,謝冰柔便想去案發現場去看看。
元斐能指望的有限,但她跟元璧說一說,元璧點點頭時,那這件事便妥了。
案發時候的疊竹閣如今已是不住人了,卻猶自有人看守。有元璧領路,侯府下人也不敢阻攔。
元斐心裡便有些羨慕,元儀華縱然嫁人了,可仍對元斐管束極嚴。比如那樁跟崔家三娘子的婚事,就是元儀華想要極力促成的。
可阿姊卻從不敢插手大兄的事,因為大兄是個有主意的人。哪怕大兄容謝家五娘子入府查案,元儀華這個阿姊怕也不會說什麼。
離開了冰窖,謝冰柔便已摘了披風,向元璧道了聲謝。
謝冰柔也隱隱覺得元璧待自己好似極寬厚,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也未去細想。
她踏入廳中,房間裡佈置清素淡雅,几上還擺著兩盆山躑躅,花朵雪白,素雅之極。
山躑躅就是杜鵑花,倒也常見。
然而這樣常見的花,卻帶著可怕的危險。杜鵑有些顏色無毒,這樣白色的卻是有毒的。
帶毒的白杜鵑花香無毒,不會因為氣味使人中毒,本來用以觀賞也是安全的。但其花、葉汁液中藏有毒素,可令人嘔吐、手腳麻木、呼吸困難。成年人自然不會隨便去嚼杜鵑花葉子,可孩童就不一樣了。
兩歲的孩子總是喜歡將能抓到的東西都塞在嘴裡,再嚼一嚼。
大胤偏偏還未流行椅子,無論貴族還是平民日常也是席地而坐,桌案茶几也比較低矮。如此一來,便算是幼童,也能碰上這白杜鵑花的花葉,發生誤食吞服。
死去的瑞兒身上並無外傷,也無強迫吞嚥的痕跡,那莫非是一樁意外?
謝冰柔湊近瞧瞧,發現其中一盆白杜鵑上確實有葉片被折摘的痕跡。房間裡確實點塵不染,可花盆邊沿卻滴了幾滴膏狀物,葉片、土壤、花瓶上有一些細小活物有序爬動,赫然正是螞蟻。
謝冰柔心裡也有了一個猜測,她取出一片細木片,輕輕蘸取一點,湊鼻端嗅了嗅,發現果真是蜜糖。正是蜜糖的甜香引來蟻蟲在花盆裡爬動。
有人把蜜糖塗抹在白杜鵑的葉片上,針對疊竹閣裡的小孩子設下了一個巧妙惡毒的陷阱。
小孩子喜歡隨便抓東西吃,蜜糖塗過的杜鵑葉片又是甜的,於是孩子就會有很大機率吞食下白杜鵑有毒的葉片。
如此一來,便是沒有在案發現場,也能殺人於無形。
謝冰柔心裡冷了冷。
那殺人者又是誰呢?
另一個小婦杜芙在府上雖無聲勢,可只要設下這個陷阱,人不在現場,也能害死別人的孩兒。至於正室元儀華,她為了應付寵愛小婦的丈夫,手段隱蔽些也說得過去。
謝冰柔察覺到這個陷阱,卻暫時卻不知兇手是誰。
她沉得住氣,就算有什麼發現,也並沒有說什麼。元璧卻是認真端詳她的面孔,不覺若有所思。
然後謝冰柔仔細蒐羅了現場,房間似是打掃過,除了那盆白杜鵑,並沒有別的什麼發現。謝冰柔檢查得仔細,並沒有不耐煩。可陪同她的元斐卻覺得有些無聊,不免左顧右盼。
元斐忍不住打量自家兄長,發覺元璧容色認真,目光微凝,沒有半點不耐。他打量了元璧一陣,便發現元璧是在極專心看著謝冰柔的一舉一動。元璧面上神色不多,但目光總是隨著謝冰柔的走動而移動。
元斐從來不知道兄長會用這樣專注眼神打量一個女孩子。他想謝五娘子確實美貌可人,可京城其他美麗的花也很多,兄長為什麼偏偏對謝五娘子這般專心呢?元斐是個感情很充沛的人,他又想這大約便是眼緣。
就像自己第一次看到沈婉蘭,就覺得別的花再沒有顏色,他也看得移不開眼。
元斐腦補無數時,卻被元璧側頭深深望了一眼,嚇得元斐趕緊收斂了心思。
謝冰柔已經抽出了架子上一卷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