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種近乎蒼涼而又悲壯的心情,韓遠開車離開了海州報業大院。
剛才還無比悶熱的天氣,此刻飄起了雨滴。
天氣預報說,颱風來了。
每年的夏季,是海州的颱風高發季。從南太平洋吹來的熱帶風暴,如果在海州正面登陸,往往會給這個城市帶來狂風暴雨,嚴重的時候全城斷電斷水,狂風能把古樹連根拔起,暴雨會把整座城市變成澤國。
風,越刮越大,雨,越下越猛。
來吧,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會走。
開著車在大街上盲目地轉悠著,韓遠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
海州,這座熟悉卻又陌生的城市。
這裡有他的家人朋友戰友同學,這裡是他的祖輩耕耘勞作的地方,這裡有他的安身之所。可是,他卻感覺這裡是那麼陌生。
此刻,他開著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又有哪兒可以去?
家,他是不想回去了。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家,再也不想見到那個讓他噁心讓他厭惡又讓他絕望的面孔。那就是一個死亡之地,那裡沒有任何溫暖,沒有任何溫情。
都說家是避風的港灣,是心靈的棲息地。可是,他感覺他的家就是墳墓,是一座冰冷的墳墓,是一個讓他窒息讓他感覺到死亡的地方。
只可惜,這個在他心裡的死亡之地,還有唯一讓他掛念的人,他的兒子。
但是,現在他也不想回去了,他感覺自己的心一塊塊的被撕裂了,再也無法縫合。
媽媽家,他也不想去了。
他不想把自己的痛苦悲傷和絕望帶給媽媽。媽媽已經失去了爸爸,還在痛苦中無法解脫,他不能讓自己的不幸再影響媽媽,他不能讓媽媽知道他的事情。絕對不能!
去哪兒?
他不知道。
他從來不泡酒吧夜店,從來沒有去過那些地方,就是在如此傷心絕望悲痛的時候,他也不會想到要走進那裡去放縱自己。
不,他從來沒有放縱過自己。
紅燈亮起,車子停了下來。
暴雨如注,瓢潑般落在汽車玻璃上,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前方的景物。
車裡又是那首憂傷的曲子《回家》,聽得韓遠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回家,回家,多少人有家不能回,多少人無家可歸。
回家,回家,多少家庭在期盼團聚,多少家庭卻在面臨分崩離析……
韓遠呆呆地看著模糊的前方,看著瓢潑而下的大雨。
後面的車子響起了喇叭,在催促他前進。
他才意識到綠燈亮了,他該走了。
往哪兒走?沒有方向,他就順著這條路走到底。
狂風夾雜暴雨,路上的車子艱難前進,兩旁的大樹在風雨中搖擺,大幅的廣告牌也被吹得搖搖欲墜。
頂風冒雨艱難前行的人都行色匆匆往家趕去,只有他有家不想回。
車子已經不能再開了,韓遠隨意拐進了旁邊的一家酒樓,鑽進了地下停車場。
把車子停好後,他才發現,自己居然無意中來到了麗晶酒樓。
好吧,無家可歸的人,今夜就在這兒再醉一回!
韓遠來到一樓,要了一個小包間。
“先生,請問您幾位?”服務小姐問道。
颱風天酒樓食客稀少,韓遠發現很多包間都黑著的,沒人。
“一位。”韓遠說道。
服務小姐不相信地看著韓遠,卻又不敢多問。
從來沒有碰到過一個人跑來麗晶酒樓吃飯的食客,實在是很奇怪。
“請您點菜。”服務員拿出選單給韓遠。
韓遠根本不看,靠在椅子上說:“佛跳牆,石斑魚,澳洲龍蝦,海參焗飯,鐵板魷魚……再來兩瓶五糧液!”
服務小姐邊記錄選單,邊咋舌地看著眼前這個帥氣而又憂鬱的男人!一個人吃這麼多,還這麼奢侈,點的都是這裡的招牌菜!不會是想來吃霸王餐的吧?看著這樣,貌似不太像。
顧客是上帝,服務員自然不敢吭聲,照章去下單。
韓遠仰頭閉目靠在椅子上,腦子裡卻是隆隆作響。
今天那不堪的一幕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谷妍弄出這麼大的事情來,讓他無顏在單位混了,他是一定要和這個女人離婚的!就是死,他也要離!而且要把兒子搶過來,堅決不能讓兒子跟著她!
想到兒子,韓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