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知道你是這樣的性子,才想要瞞。”胭脂走出一步,聲音冷冽地說,“你想殺她?我不同意。”
“你想殺她,我不同意。”慕容春華當即也上前一步,與她並肩而立。
君如月站在崖頂朗聲道:“你想殺她,我不同意!”
還處在包圍圈中的謝寶刀高呼一聲與她應和:“你想殺她,我不同意!”
鳳清儀攙扶著一位白髮拖地的老者出現在最近的洞口:“你想殺她,我不同意!”
雪紅朱帶著溫犀、秦鏡,出現在他身後,曼聲道:“我也不同意——”她向白水部飛了個媚眼,可惜他心心念念只是懷中的少女,未留意這道眼波有多麼繾綣。
“即行殺滅,斬草除根!”“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三山五嶽的修行者們儼然分成了兩派,相對呼喝,喊聲此起彼伏,包圍圈也越縮越小。
李昀羲眼前一片殷紅,彷彿無盡的血海,耳邊的聲音遙遠得像從下一世傳來。她纖細潔白的小手按在白水部溫熱的心口,想要汲取那一點點踏實的暖熱。白水部在她耳邊不斷地安撫:“昀羲,別怕。有我,一切有我。”然而,他的指尖也是冰涼。
魏夫人氣得發抖。“昔年少都符與李公仲掀起血雨腥風,三界遭遇浩劫,生靈塗炭。這不僅僅關乎一個人的性命,我也不想要這丫頭的命,但,”魏夫人伸指指著李昀羲,“她今日不死,來日死的就是千千萬萬人!”
“你先不要危言聳聽。”鳳清儀越眾而出,火光下光華熠熠,“說是天魔印,可誰都沒有真正遇到過。說到底也是一種術法而已,未必無法破解。各派高手大德都在,你們平日裡茹素行善、努力精進,難道對這樣一個無辜的小丫頭,首先想到的不是破解天魔印,而是斬草除根?!”他看定了魏夫人,目含嘲諷:“對一個稚弱女子都無憐憫之意,何談對眾生有慈悲心?我倒要問問,同意立刻殺人的,修行都修到狗肚子裡去了?”
魏夫人張袖吼道:“我對她的不慈,才是對天下的仁慈!你們拖一刻,魔種便強一分。現在我們還殺得了她,等她神智泯滅、少都符復生,試問這裡哪一個是他的對手?!”
她轉頭看著李昀羲,冷笑一聲:“只要犧牲一人,便能換得三界平安,當年又不是沒有舊例。為對付瘟神李公仲,巫山聖女以身飼魔,產下孽種,大義滅親。那小兒又何嘗不無辜,可誰讓他是瘟神與大巫之子,只有他的血能作那最後一重封印!三界七王就是用那孽種的血作法封印了瘟神——”
“夠了!”鳳清儀含怒截斷她,“這血淋淋的一頁本是三界之恥,應當翻過去永不再提——難道這等醜事還能津津樂道作‘舊例’援引,還能當成什麼大義凜然的榜樣?!”
一片嗡嗡聲中,突然響起了一句清冷的問話,讓眾人都陷入沉默。
“她問過那孩子的意願嗎?”白水部的話在洞穴中聽來寒曠幽寂,餘音不絕<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什麼?”魏夫人不明所以。
白水部提高了聲音:“巫山聖女殺子之時,問過那孩子的意願嗎?”
魏夫人不屑道:“這有什麼可問的?他願不願意都得死。”
“如果設身處地呢?”白水部抱著懷中少女,緩緩站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著這個黑衣婦人,“如果被迫來到人世、被迫去死、被迫讓人用自己的死為代價封印生父的,是魏夫人你,你會怎麼做?如果此時此地,中了天魔印的是魏夫人你,你作何感想?”
魏夫人被他逼視得退後了半步,額頭冒出細汗,甩袖道:“假設有什麼用!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
“運氣不好!”白水部望著她的眼睛說,“原來兩個清白無辜的人,在魏夫人眼裡,就只配得上‘運氣不好’四個字!運氣不好,就活該去死,應該去死嗎!”
“那要怎樣?!”魏夫人汗出如漿,不由也提高了聲音,望周遭眾人助力,“難道為了保全一個小丫頭,竟要拖三界陪葬嗎?!”她對白水部、胭脂等人呼喝道:“你們不過是以私廢公罷了!如果她與你們素不相識……”
白水部厲聲道:“素不相識,我會護著她!至親至愛,我更不會讓步!如果當年的瘟神之子在此,我拼了性命不要,也不會讓你們動他一毫!”他的目光掠過周圍的四十餘人,他們有的袖手冷眼旁觀,有的舉劍猶疑不定,有的摩拳擦掌目露兇光。而胭脂、慕容春華、鳳清儀、君如月都毫不猶豫地走了過來,讓他胸口溫暖得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