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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真兇

白水部在洞中昏迷了一天一夜。紫泉在他體內,不斷修復滋養他的筋骨脈絡。他醒來時,雖然還十分虛弱,但已能拖著一雙沉重的腿,扶著山壁緩慢行走。

可是,白麓荒神和李昀羲不在了。

白水部拄著木杖尋遍荒島,當原有的一點僥倖盡數磨滅時,心臟像被重新凌遲過一遍。他喘著氣,扶著最高處的一株紅梅樹,在雪地裡慢慢坐了下來。

昀羲被白麓荒神帶走了。

他目光清澄地望著孤崖下的細浪,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悲哭無用,醉酒無用,哀號無用,發狂無用。再多的痛都只能忍了,再多的苦都只能嚥了。悲傷的聰明人最是沉鬱剋制,不屑放縱情感,不屑做無用之事,縱有焚心煮肺的熊熊地火,也只能沉沉壓抑在地下,只待適時爆發的一天。

他抬起頭。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了。

當日李昀羲突然中了天魔印,被指認為“魔種”,他們立刻奔上了逃亡路。變亂之中一切不及細思,可等塵埃落定,他回頭一想,立馬就冒出了一個天大的疑點:少都符尚未復生,如何能夠發展、操縱薛蓬萊等人?

薛蓬萊背後之人極有條理、計劃,絕不是一個還不能傳達意志的少都符——那他會是少都符的信徒,孜孜致力於讓少都符復生,還是另有其人,另有目的,不過拿著少都符之事遮掩自己?

少都符復生的陰影已經散去,可另一片天空更深處的烏雲依然懸而未散,遮斷雲天望眼。可心還沒死,血還沒冷,踐踏過他的眾生還是眾生,失落過的理想還是理想。

他抬起手掌,紅梅花瓣繞手盤旋,忽而變成數點明亮火焰,頃刻燃盡成灰,又在飛灰裡熔鑄出數枚梅花金鏢,“奪”的一聲,盡數釘入十丈外的山石,又變成了紅色花瓣。他來到山石邊,俯身摸了摸深嵌入石的嬌柔花瓣,才坐下來,閉目凝神喘息。

他終將回去,手持利劍,擋在他們之前。

在逐漸恢復法力的三天裡,他在半醒半夢中不斷回想白麓荒神氣象萬千的劍意,回想狂風疾雨般劍勢,回想親身領受的種種疼痛。意念之中,冰原漸化,潺潺流水匯成江河;萬千新芽從雪水滋潤的黑土中生出,漸漸成為廣袤林海;地幔之下,火山噴發,岩漿淹沒山川河谷,熊熊烈火將森林燒成煉獄;長風將飛灰帶往大漠,漸漸堆積成山,又在地動中塌陷下去,形成湖底……天地五行,如是生生不息。

他覺得身體一時發燒,一時寒冷,如同世間寒暑交替,血液在身體裡快速奔流,海潮的聲響彷彿與血液流動的聲響重疊在一起。有什麼正在發生奇妙的變化,他卻不能形之於口。整個洞窟彷彿都被他的思緒影響、籠罩,被拖入了變化之中。巖縫裡密密生出千萬朵紅花,一剎盛開,一剎枯萎;岩石裡生出黃金、白銀,又瞬息化去,變成瑪瑙、水晶;洞頂生出無數鍾乳,滴滴答答地滴落著甘甜的淡水<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昏沉之中,他醒來過一次,但覺耳邊風聲呼呼,緩緩睜眼望去,身在碧空浮雲之上。鳳清儀坐在木鳥左翼,見他醒了就俯身過來:“可要吃點湯水?”

他眼皮酸澀不堪,微微搖了搖頭,便又陷入了沉眠。

再醒來,迷糊中見胭脂站在床邊,拿小銀剪子鉸了燈花,燈光倏然一亮。他低低咳嗽兩聲,扶床坐了起來。

“可算醒了?”鳳清儀扶他靠好,將一碗熱熱的紫蘇湯遞到他唇邊。他幾口喝了個乾淨,方問:“這裡是抱琴樓了?”

胭脂嗔道:“你不回抱琴樓能去哪?難道讓我們把你丟在荒島上睡死過去?”

白水部的睡意頃刻散得乾乾淨淨。

他一把拉住鳳清儀道:“阿鳳,胭脂,你們知道了嗎?天魔印有解!白麓荒神能破天魔印。他已經把昀羲帶走了!”

鳳清儀按住他道:“別急,我們已經知道了。大巫旼帶巫山、廣乘山和長離山的人追到了海上,見到了白麓荒神。白麓荒神當著他們的面,破去了天魔印。你放心吧,昀羲現在應該安然無恙。”

白水部把他的手抓得更緊了:“還有一事!我帶昀羲一路逃亡,不及細思,可如今想來,尚未復生的少都符根本不可能是幕後主謀,但這個主謀一定和少都符有關。或許那人是少都符的擁蠆,真的想要復活少都符;或許他是故意把我們的目光引向少都符,目的是隱藏自己的真面目。”

“或者兩者皆有。”鳳清儀沉聲說,“小白,其實你和昀羲逃走後,我和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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