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佑啟眼睛一熱,知道鬼師有話要說,於是趴下來把耳朵貼在他的嘴邊,聽鬼師說話。
鬼師的聲音非常虛弱,非常小,就這樣嘴巴貼著耳朵,匡佑啟還幾乎聽不到,鬼師總是在深深的吸著氣,發出“嗬——嗬——”的聲音。
鬼師喘著氣,說的非常緩慢,非常非常的緩慢,說:“你知道……我為什麼答應你們……帶……帶你們下墓葬嗎?”
匡佑啟搖了搖頭,鬼師的聲音帶上了一些笑意,繼續說:“每一個走陰人……天生就能看到自己的……生死,我一直在做一個夢……在一個黝/黑的墓葬裡……我被很多蝴蝶包圍……然後就這麼死去了……這是我的大限……我那時候在想……或許……或許我就該遇到這樣的事情……怎麼也躲不開的……這是我的命……”
匡佑啟猛地抬起頭來,緊緊抱住鬼師,說:“別說傻話,別說傻話,求求你了,你沒事的,休息一下,一會兒就下山了。”
鬼師的眼眶慢慢變紅了,笑著說:“我叫桑林。”
鬼師說著,慢慢閉上了眼睛,嘴裡的聲音讓匡佑啟幾乎聽不到,鬼師喃喃的說:“明明才認識……但是竟然好捨不得……為什麼……”
匡佑啟愣了一下,輕輕拍打著鬼師的臉頰,說:“別閉眼,桑林,別閉眼!不要閉眼,堅持一下……桑林,睜開眼睛!”
鬼師一動不動的躺著,臉上透著一股灰敗的死氣,無論匡佑啟怎麼呼喚他,鬼師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就靜靜的躺在他懷裡。
溫白羽急得要死,万俟景侯用龍鱗匕/首把手指劃開,在鬼師的嘴唇上點了一下,掐著他的下巴,讓他把血嚥下去。
鬼師嚥下去之後,眼皮跳動了一下,稍微有了一些呼吸,但是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万俟景侯說:“時間有限,要趕緊回去,把他送到醫院才行,他需要輸血。”
眾人很快就潛到了洞窟裡,然後快速的走過去迷宮,慶幸的是魏囚水的車子還在旁邊,他們上了車,飛快的開車往山下去。
寨子太小了,根本沒有醫院,連衛生所都沒有,平時大家生病全是鬼師來醫治,現在鬼師病了,根本沒人能醫治他,眾人開著車,一路飛馳,從寨子衝出去,到了最近的城鎮,幸好城鎮雖然小,但是可以從血庫調血。
鬼師就靠一口氣吊著命,他並沒有什麼外傷,輸上血之後,臉色立刻就開始恢復了。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撿回來一條命。
匡佑啟一直陪在鬼師旁邊,他一想到鬼師昏迷之前和他說的話,就覺得無比揪心,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揪心過,匡佑啟剛開始以為鬼師真的是想要墓葬裡的什麼東西,畢竟鬼師當時說他要一樣東西,必須他先挑,但是沒想到竟然是假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鬼師本身什麼都不想要,還差點就死在了墓葬裡,如果不是万俟景侯的血救急,現在鬼師已經沒命了,就和他預知的一樣……
匡佑啟輕輕/撫/摸/著鬼師的額頭,說:“你怎麼這麼傻。”
鬼師輸了一晚上血,因為是危重病人,所以可以陪床,匡佑啟就陪了他一晚上。
鬼師前半夜是昏迷的,因為體力透支,再加上嚴重失血,根本不足以支撐身/體的機能,但是血輸進去之後,很快就好轉了,鬼師的心率穩定下來,匡佑啟才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疲憊,趴在鬼師的床邊昏昏欲睡起來。
後半夜的時候,鬼師就醒了過來。
匡佑啟感覺到他一動,立刻就驚醒了,說:“別動,還扎著針呢,輸血的針有點粗,是疼了嗎?小心回血還要重新紮……你還真是幸/運,護/士說你失血太多了,血管都是癟的,針扎不進去,紮了你好幾下,不過那時候你一直在昏迷,是不是沒感覺疼?”
匡佑啟說著,伸手去摸/他沒有扎針的手背,上面好幾個針眼。
這地方是小醫院,幾乎就沒有搶救和輸血,鬼師的血管太乾癟了,根本扎不中,一下就遇到了難題,幾乎所有的護/士都出動了,鬼師的手背紮成了篩子眼,看起來有些可憐。
鬼師看著匡佑啟,手指突然動了動,然後反握住了匡佑啟的手,虛弱的說:“不疼。”
好像在安慰匡佑啟似的。
匡佑啟有些吃驚,隨即笑起來,說:“沒事了,你氣色恢復的挺好,嘴唇都有血色了,明天早上化驗一下血色素,應該沒事了,如果還不好,再輸一次血也就沒事了,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