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酌修過目。
“怪不得主子遇難訊息氾濫之時,這人仍能酣然入夢。”木澤撇嘴,滿聲抱怨。
當時他急著起皰疹,食不下咽時,眼瞧著木淨的臉一日比一日紅潤,沒少與他惱火,現在想來,他更加可恨。
“對了,主子。”木澤在懷裡摸了半天,又把一封信箋遞過去:“這是軒轅小將軍來信。”
“他訊息倒是靈通。”李酌修展開,卻是笑意漸散,眉梢愈緊。
“三皇兄回返錦都?”
“陳王?他早已出閣就藩①,屬下亦未聽聞聖上有詔制。”
李酌修指腹摩挲著信箋,他也拿不準三皇兄是為何意。
“木澤,席九思呢?”
“殿下親自給聖上去信,訊息捂不緊,已然傳開。他得知後,連夜馬首欲東。”
聞言,李酌修勾起嘴角,信箋在手上砸出些許聲響,算計寸寸落下,不知埋沒風聲,“木澤,去幫本王辦一件事。”
“主子吩咐便是。”
目送木澤再次踏上竹筏,李酌修將信箋攥進手裡,負手而去。
父皇得了他的信札,定不會在任由他清逸翛然,要快些尋到田大,方能確保萬一。
“燕王殿下……”
李酌修怔愣一刻,飛快朝聲音來處望去。
“罪臣田大,拜見燕王殿下。”
巍巍老者白鬚翻飛,殘破的素衣將將遮羞,他藉著木棍之力雙膝跪地。
木棍滑地,宛如枯樹的雙手拱在地,稽首而拜。
李酌修瞧了他半晌,方不可置信開口道:“田大?”
最後一次與田大覿面,早已是十二年前的事情。
那歲錦都不知為何,大雪翻飛三日不見了斷之勢。
他悄悄趴在紅漆塗就的龍鳳鬥瓊簷柱後,窺到了意氣風發的田大。
紫袍朝服在白雪裡愈發刺眼,那時他剛剛扳倒政敵——倡導革新的尚國公。
他挺直腰板立在議政殿前,像展屏的花孔雀,靜靜等候近在咫尺的聖恩。
那時三皇兄還未出閣,他年長自己三歲,已有了成人那一套算計。
他立在自己身後,憤恨道:“便是他逼死了慧娘娘。”
慧娘娘是他母妃,尚國公的嫡親姐姐。
他回去去看三皇兄,懵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