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而來的貴客落座,張羅著筵席的一應事宜。
身後的房間突然傳來女人們驚叫的聲音,幾個男人同時回頭。
周鑫:「她們在鬧什麼?」
李德凱:「藏婚鞋?」
鄧洋傑:「有可能。」
只有顧承沒吭聲,回眸望著貼了大紅囍字的房門,出了一會兒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房門內,伴娘們欣賞夠了,給造型師讓出位置,由她幫陸竽戴上皇冠。
黃書涵捧來如雲似霧的輕薄頭紗,上面也有精美的蕾絲刺繡,好奇地問:「頭紗要固定在腦後嗎?」
造型師自有安排,笑了笑說:「不是。新娘子後面的髮髻簪了很漂亮的髮飾,頭紗堆疊起來會擋住那部分,直接蓋在頭頂就好了。皇冠和髮飾在頭紗下若隱若現,會非常美。」
「哦,那等接親的來了再蓋上吧,讓她先透透氣。」
黃書涵把頭紗妥善放回去,終於想起了那群自稱要看新娘子的「孃家人」,不知他們走了沒有。
她開啟房門,所幸他們沒走遠,倚著陽臺圍欄聊天。
窗戶開了半扇,米黃色的窗簾被風吹得輕輕飄動,時而拂過顧承的肩,不曾停留。
「喂,不是要看新娘子嗎?還來不來了?」…
黃書涵喊了一聲,幾個發小跟猴子似的,興奮地躥過來。
顧承慢悠悠地走在最後面,前面三個人先擠進去,滿屋子香氣衝進鼻尖。
陸竽面帶溫柔大方的笑意,端坐在床邊,兩手交疊放在華麗的裙襬上,美得如夢似幻,好不真實。
「你們來了啊。」陸竽說,「怎麼不去吃飯,我剛剛好像聽見有人喊筵席開始了。」
幾個發小眼睛瞪得跟貓頭鷹一樣,忘了回話。
周鑫嘖了聲,貧嘴:「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玩泥巴的陸竽嗎?怎麼一眨眼變得這麼漂亮?」
「好好說話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陸竽仰頭望天花板,一臉無奈,「答應我,把我玩泥巴的畫面從腦海裡一鍵刪除行嗎?」
周鑫搖頭:「刪除不了,真刪除不了。我到現在還清晰記得你奶奶拿著小棍條追著你跑的樣子。」
陸竽肩膀一耷,洩氣了,又有些哭笑不得。
那會兒大概是小學二年級,下大雨,學校宣佈提前放學。他們那時候上學不像現在的小孩,要求家長接送,他們都是自己上學放學,成群結隊地走。
走到一半雨停了,他們不肯那麼早回家,躲在別人建了一半的房子後面玩耍。那塊地靠近後山,雨水沖刷過後,順著山坡流下黃泥。他們就蹲在那裡拿黃泥捏各種玩具,小男生造汽車、坦克,小女生捏出各種小動物。
陸竽總是跟別人的想法不一樣,她捏了一個坐在蓮花座上的觀音菩薩。
到了正常放學的時間,小孩們各自回
家,她捧著那座觀音剛進家門就被奶奶攔住了,問她手裡拿的是什麼。
陸竽搖頭晃腦地回答,她用泥捏了個菩薩,等曬乾了放家裡當擺件。奶奶當時臉色就變了。
老人家思想傳統,只記得「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認為這是不吉利的,會招來禍事。奶奶叫陸竽扔掉,陸竽說什麼也不肯。
下場就是被奶奶拿著小棍條追了兩條街,已經回家的小夥伴聽到她的喊叫聲,紛紛從家裡跑出來圍觀,既同情又好笑……
提起這件事,陸竽就糗得慌,小時候不懂事,乾的荒唐事太多了,數不過來。
「說這麼半天了,承哥人呢?」
幾人聊了一會兒,周鑫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少了個人。
站在門邊的李德凱掃了一圈屋內,沒見到人,邊開門邊嘀咕:「他沒進來嗎?不可能啊,剛才我們還……」
陸竽聽他們提到顧承,略微驚訝:「顧承來了?」
「來了,我們坐周鑫的車一塊來的。」李德凱腦袋探出去,發現顧承就靠在門外的牆壁上,腦袋偏向一側,「承哥,陸竽叫你呢。」
顧承後背頂了下牆壁,立正站直,稍微緩了緩,走進了那扇門。
房間裡頂燈大開,白色的燈光撒下來,籠罩在陸竽周身。她身上那件綴滿水鑽和珠子的婚紗亮得晃眼,像是給她鍍了一層聖潔的光,美好得如同童話裡住在城堡的公主。然而,這些美麗的外物都不如她的笑容亮眼。…
她看起來很幸福。雖然顧承並不想承認。
顧承短暫地失了下神,沒等其他人發現,他就展露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