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的工夫,他人就不見了。
找了一圈,黃書涵只看見李德凱,正興奮地跟人划拳,她走過去敲了敲他的肩膀:「承哥呢?」
「承哥不在嗎?」李德凱指向露臺的方向,「剛好像看見他往那個方向去。」
黃書涵沒去露臺看過,丟下一句「謝了」,抬步穿過人群,他果然在那裡。黑色西服外套脫了,像一團抹布丟在鐵藝椅子上,身上穿著白襯衫,領口的扣子開了兩顆,顯出一點散漫不羈。
他側身倚靠著欄杆,一手夾著煙,一手端著杯香檳,看似愜意,走近了就會發現他不是那麼回事兒。
「好啊你,一個人躲在這裡享受,李德凱想找你打牌,到處找不到你人。」黃書涵喝了一口香檳,吹著露天微涼的風,眯了眯眼,「還是你會找地方,真舒服。」
顧承斜她一眼:「我就想清淨清淨,你一來全破壞了。」
黃書涵沒穿伴娘服,下午在酒店休息了幾個小時,洗了澡換上了自己帶來的衣服,一條淺黃色的長袖裙,胸前一排珍珠小扣,襯得她比平時多了幾分知性優雅。
然而,她一出口就暴露了真實形象。
「露臺是你家開的,只准你來清淨,不許我來?」
「你個女霸王,誰敢命令你。」顧承玩笑似的說了句,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香檳。
黃書涵晃了晃高腳杯:「用不用我分你點兒?」
「我謝謝你,不用了。」顧承眺望著不比繁華大都市遜色多少的靳陽夜景,陰陽怪氣道,「全場的酒水被江淮寧包了,我想喝多少沒有,需要從你那兒勻。」
黃書涵睨了他一眼:「你這語氣不對啊,不會還在吃陳年老醋吧。」
顧承沒吭聲。
黃書涵一時也沒再挑起別的話題,兩人相對安靜地欣賞城市夜景。黃書涵一口一口地啜著酒,她可沒忘記今天的婚禮現場,江淮寧掀起陸竽的頭紗,與她相擁親吻。有個人隱匿在燈光灰暗處,表情澀然地注視著臺上兩人,眼中湧動著複雜情緒,有歆羨、悔恨、遺憾,更
多的是真誠的祝福。
黃書涵覺得自己沒有看錯。
因為她當時離他那樣近,他在看別人,她在看他。
沉默的氣氛持續得夠久了,黃書涵出聲打破,聊了個顧承最不愛聽的話題:「這麼多年就沒有一個心動的女孩?」
顧承用意外的眼神瞅著她:「你多大?」
黃書涵愣了下:「我多大你不知道?」她沒反應過來他問這個問題的原因。
顧承說:「我以為你是催婚的長輩。」
「……」
顧承指尖夾的煙蓄了長長一截菸灰,他屈起食指輕敲了下,那截菸灰掉落在放了鵝卵石的菸灰缸裡,有一些隨風飄了出去。
若不是杯中的香檳喝完了,黃書涵鐵定潑他臉:「會不會說話,作為好朋友,問一句也不行哦。」
顧承沒理她。黃書涵以前沒覺得跟他聊天這麼費勁,嘆口氣,扮演起苦口婆心的長輩:「你老大不小了,條件也不差,怎麼就沒把心思分一點在感情上呢,天天就知道工作,看看同齡人,小孩都會打醬油了。」
顧承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他還以為黃書涵被他奶奶附身了。
「管好你自己,少過問哥的事。」顧承轉過身,拎起被冷落的西裝,甩到肩上,修長手指夾著空的高腳杯,「去打牌了,你自己玩。」
黃書涵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影放遠,靜靜地看著他走進人群,坐到沙發後面,被其他人擋住。
她收回目光灑然一笑,下意識舉起高腳杯想喝一口,遞到嘴邊才想起來杯中已經沒有酒了。
黃書涵沒有再跟過去,在露臺上獨自待了一會兒,返回包廂裡,江淮寧和陸竽換好衣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