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聲,再無別的聲音,靜得人心裡發慌。
想到明早還要上課,陸竽趕緊取下掛鉤上的紙袋,把毛線一股腦裝進去,關了檯燈躺下來睡覺。
腦袋昏沉沉的,竟有些睡不著。
翻來覆去好幾次,後來不知何時睡過去的,頭一次沒有在起床鈴響前醒過來。
“陸竽,你怎麼還不起來?”
張穎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見陸竽的床鋪毫無動靜,掀開簾子推了推她,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陸竽,醒醒,要遲到了!”張穎只得提高音量,揭開她的被子。
陸竽睡覺習慣從頭蒙到腳,睡得特別沉,迷迷糊糊張開眼睛,她一手搭在腦門上,外面的起床鈴聲已經結束,在播放那首熟悉的《江南》。
陸竽一驚,從床上翻身坐起。
“你終於醒了。”張穎舒口氣,直起身把手裡的毛巾搭在衣架上,“你昨晚熬到幾點啊,睡這麼死,喊了好幾聲都沒醒。”
“三點多吧。”
陸竽動作迅速地穿衣下床,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一腳踩到地上,她大腦有點暈眩,手扶住了床架,摸了摸額頭,感覺好像有點燙,不是很確定,嗓子不舒服倒是真的。
她咳嗽兩聲,拿了臉盆去洗漱。
“我的天,服了你,不能慢慢織嗎?”張穎在她身後,望著她的背影咋舌。
陸竽洗完臉也沒精神多少,頭重腳輕的感覺很強烈,經過室外的冷風一吹,打了好幾個噴嚏,鼻涕都出來了。
“你別是感冒了吧?”張穎在她邊上,捧著杯小米南瓜粥小口喝著,看著她的臉色突然說了一句。
陸竽拿紙巾擤了鼻涕,苦笑一下:“可能是。”
葉珍珍嘆口氣:“你啊你,也不想想,最近降溫夜裡那麼冷,宿舍裡又沒空調暖氣,坐在那裡肯定會著涼啊。你有感冒藥嗎?”
“沒有。”陸竽咬了一口醬肉包子,嘴裡寡淡,嘗不出什麼味道,“中午放學我去醫務室看看。”
“記得多喝熱水。”
兩人一人叮囑一句,到了教學樓。
班裡已經來了不少學生,嗚哩哇啦地朗讀,陸竽坐下來,把書包塞進抽屜裡,打起精神抽出英語課本。
江淮寧看著她,感到稀奇:“今天來這麼晚?”
陸竽嗯了聲,沒精打采地掀了掀眼皮:“睡晚了,沒聽見起床鈴。”
她說話的聲音明顯帶著鼻音,江淮寧第一時間聽出不對,端詳了她幾秒,得出結論:“你生病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的語氣。
陸竽沒想到他這麼敏感,只得承認:“大概是著涼了,有點兒流鼻涕。”
氣溫一天比一天低,班裡感冒的人有好幾個,安靜的課堂上總能聽見咳嗽聲,老師也多次提醒大家注意保暖。
江淮寧無心看書,低聲問:“吃藥了沒有?”
陸竽搖頭:“沒。”
“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現在?”
“不然呢,拖下去要嚴重了怎麼辦?”
陸竽再次搖頭,抬起眼來輕聲說:“我能感覺到不是很嚴重,就普通的感冒,我中午放學去看,沒事的。”
她眼睛有點紅,毫無神采,看著蔫巴巴的。
江淮寧輕嘆口氣,拿她沒轍。
這一上午,陸竽不停擤鼻涕,鼻頭都要擦腫了,又紅又痛。
課桌側邊的掛鉤上繫了個黑色垃圾袋,裝了半袋子用過的紙巾。她覺得自己好邋遢,要崩潰了,乾脆丟掉形象,扯了兩團紙塞鼻孔裡,用嘴巴呼氣。
江淮寧看了看她,眼裡裝滿擔心,嘴上卻不饒人:“讓你早點去看醫生你不聽我的,活該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