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師從食堂門口喋喋不休地爭論到教學樓。
李東揚沒往教研組的方向走,徑直上了理科班這棟樓,按著他的說法,女生性子軟比較好說話,先找陸竽談話。
杜一剛聞言,哪敢放任不管,連忙跟上他。
——
放學後,江淮寧依約來給陸竽補習,表現得如往常那般自然,沒想過要避嫌。
兩位老師一前一後到了三樓,右轉,八班教室前門敞著,裡面零星幾個學生,或閒聊或吃泡麵,還有偷偷玩手機的。
李東揚當下只惦記著一件事,不管其他學生如何,目光搜尋陸竽的身影。
他在別的老師手機裡瞥了一眼那女生的長相,記得不是很清楚。
可是很快,他就鎖定了目標,只因江淮寧也在這裡。
陸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同桌王璐不在,江淮寧坐了王璐的位子,側過身來,拿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語氣溫柔無奈:“這道題是用這個公式嗎?你解題方向都弄錯了,這裡,摩擦力的……”
“江淮寧!”
李東揚眼見兩人舉止親密,頓時血壓升高,黑著臉怒喝了一聲。
陸竽正按照江淮寧的提示抿著唇思考問題,被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斥嚇得手抖,筆掉在了桌上。
另外幾個學生也被嚇得夠嗆,其中一個手機差點摔了。
“你們兩個,給我到辦公室來!”李東揚指著他們,臉部肌肉抖動,在暴怒的邊緣努力繃著。
陸竽臉都白了,一時之間忘了所有的反應。
從小到大她都怕死了老師,更遑論怒意滿滿的老師。李東揚那個眼神,簡直能嚇掉半條命。
課桌下,江淮寧的手輕輕拉了下她的袖子,她木訥地抬眸看著他的臉。他沒有說話,卻在用眼神告訴她:別害怕,一切有我。
李東揚走出去兩步,沒聽見人跟上來,停下腳步轉頭看見他倆對視的畫面,堪比“眉目傳情”,臉色鐵青地吼道:“還愣著幹什麼?!”
李東揚一頓發飆,杜一剛愣是插不上嘴,眼睜睜看著兩個學生被李東揚叫去了單獨的辦公室。
他重重吐出一口氣,只得跟過去。
辦公室裡只有兩組辦公桌椅,旁邊是一個黑色玻璃茶几,隔著半米遠,放置了一套深灰色皮沙發。
五月初的天氣,傍晚相較白天氣溫略有下降,室內開著25度的空調,陸竽穿著短袖一進去胳膊上就起了雞皮疙瘩,後背和掌心卻滲出一層黏膩的汗。
李東揚臉色難看,目光直視著垂著腦袋的女生:“是叫陸竽吧?說說,你和江淮寧怎麼回事?”
陸竽垂在身側的手緊貼著褲縫,身體抖了一下,緊張得牙齒髮酸。邊上的江淮寧在她開口前上前一步,迎上李東揚噴火的眼神:“我們在討論問題。”
“你給我閉嘴,我問你了嗎?”李東揚指了指,“站到後面去。”
江淮寧沒有忤逆老師,猶豫了兩秒,退後一步。
“讓你靠牆站。”李東揚補上一句。
江淮寧只好繼續往後退,後腳跟挨著牆根站立。一米八五左右的高個子,身體筆直宛若一棵松柏,眼裡透著不服氣的勁兒,恰如松柏不畏風霜、強勁傲然的特性。
李東揚打量一眼,暫時不想理他,如炬目光盯著陸竽:“你來說。”
說什麼?
陸竽腦袋空白一秒,重複江淮寧的話:“我們……就是在討論問題,沒有做別的。”
“沒做別的?他摸你腦袋那還叫沒做別的。”李東揚言語冷厲,“我警告你,給我擺正態度,不要耍小心思,我是在問你倆有沒有談戀愛!”
陸竽心頭一沉,直直墜入了谷底。
“我們沒有談戀愛。”江淮寧再次開口,完全忘了李東揚先前讓他閉嘴的警告,“您是聽誰說了什麼才產生這樣的誤解。我們就是互幫互助的同學關係,不是您想的那樣。”
頓了頓,他似是感到無比冤枉,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不屑解釋,卻又不得不解釋:“您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不過是陸竽同學做錯了題,我一時氣惱敲了下人家的腦袋,不是什麼撫摸。您試想一下,平時給人講題,對方半天聽不明白,是不是想敲敲對方的腦袋,問人家腦子裡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