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竽。”
醞釀了許久,江淮寧出聲叫她的名字。
“嗯?”陸竽手上的動作沒停,蘸了深褐色碘伏的棉籤剛好按在他鼻樑上。
鼻樑破了個口子,被藥水漬到,傳來刺痛感,江淮寧攏著眉輕“嘶”了一聲。
陸竽努嘴:“不是說不疼嗎?”
江淮寧看著她,舔了舔乾燥的唇,準備好的話就在唇齒間徘徊,隨時能傾吐而出,卻有一股力道拉著他,不讓他說出來。
“陸竽。”他又一次叫她,鼓起勇氣,“你有沒有考慮過……”
“竽竽,淮寧,你倆好了嗎?再不出來面都要坨了。”
房門半敞,孫婧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江淮寧好不容易彙集的勇氣,被親媽的一句話打散,洩氣般耷拉下肩膀,微擰的眉心透出幾分無奈。
陸竽扭頭回應:“馬上就來。”
她撕開一個創口貼,橫著貼在江淮寧的鼻樑上,感覺不太對勁,她脖子後仰,端詳了幾秒,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江淮寧此刻的樣子特別像雜技團的小丑。
陸竽把棉籤和創口貼膠紙扔進垃圾桶,椅子歸回原位,見江淮寧坐著不動,她走過去拉起他:“出去吃點東西。”
餐桌上擺著兩碗麵,畢竟是晚上,孫婧芳沒煮太多,一人碗裡一小撮面,放了幾塊香噴噴的脫了骨的筒子骨肉。
陸竽捧著碗吃了幾口面,突然想到江淮寧方才沒說完的話,抬起頭看他:“你剛剛叫我是想說什麼?”
連著叫了兩次她的名字,語氣還那麼鄭重。
江淮寧斂眸,壓下了那股在心間橫衝直撞的衝動,笑笑說:“沒什麼。”
陸竽疑惑,盯了他好一會兒,沒等來他的下文,她也就作罷,低頭專心吃麵,最後把碗底的湯都喝光了。
江淮寧收拾了碗筷,拿去廚房,腦海裡浮現的是那一晚,他們一起看完電影,他一時興起問陸竽的問題。
——如果學校裡有學霸追你,你會考慮嗎?
——可能不會吧。
——為什麼?你不是說喜歡學霸嗎?
——還能為什麼,我的成績這麼不穩定,哪有時間和精力做別的。
江淮寧手沾了涼水,摸上自己的額頭,閉上眼嘆息一聲。他今晚大概是被顧承氣到理智全無,才會想要在這個當口表白。
高考,真是個禁錮人的魔咒。
——
窗外是黛藍的夜空,星星寥落。陸竽洗完澡,走到窗邊拉上簾子,擋住了外面慘淡的霓虹燈光。
她坐在床上,平時沒這麼早睡,還不困,於是拿了錯題本當睡前讀物翻看。
十分鐘過去了,一頁都沒看完,總是不知不覺跑神,去想江淮寧和顧承打架的事。
陸竽合上本子,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在訊息欄找顧承的名字。
他們已經很久沒聊天,他的名字沉到了下面。
陸竽點開,咬著唇反覆思考,編輯了一條訊息傳送。
陸竽:“你臉上的傷處理過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等了幾分鐘,沒收到任何回信。陸竽檢查一遍,確認訊息的確發過去了,沒有因為網路不好而攔截。
顧承一向是手機不離手,沒回她的訊息只能說明他不想回。
陸竽平躺下來,拉扯被子蓋住自己,矇頭睡覺,計劃明天早上去學校再問,順便跟顧承道個歉,她當時太著急,語氣不太好,他可能生氣了。
——
翌日是週六,全天自習,比起上一整天課要輕鬆一些,能安心寫各科遺留的作業。
三班沒那麼輕鬆,上午臨時考了一套理綜卷,奧賽班老師自己出的題。
陸竽沒抽出時間找顧承,只能擯除雜念靜心考試。
奧賽班考同一套卷子,氣氛難得的有些躁動,一上午不知道多少人頻繁去看江淮寧,想知道他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李元超知情,卻不能說。
交卷時間到了,江淮寧的同桌張璟按捺已久,卷子遞給小組長後,立馬把目光投向江淮寧:“你這傷怎麼弄的?跟誰打架了?”
江淮寧蓋上筆帽,做了一上午題,腦子有些轉不動,沒理他。
張璟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見李東揚出現在班門口,連忙扭身坐好,從書堆裡抽出一本資料。
李東揚敲了敲江淮寧的桌角,示意他出來。
江淮寧起身,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