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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人!

——然後理所當然地,在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殘屍時,險些乾嘔。

不知何時偷偷跟在她身後進屋的施雲聲:……

施雲聲嘴角一挑,語調譏誚:“小孩子最好不要看什麼?你被嚇到的樣子?”

他在狼群長大,沒被尋回施府時,過的是茹毛飲血的日子,怎麼可能害怕血肉。

只有施黛會將他看作小孩對待,噓寒問暖還不夠,連稍微血腥些的畫面都不願讓他瞧見。

濃郁腥氣撲面而來,施雲聲默不作聲,看了看施黛發白的臉。

她顯然很不適應這種味道,蹙眉捂著鼻子。

麻煩。

沉默一會兒,小孩沉著一張臉,抬手於半空輕輕扇動,帶來幾縷清爽微風。

彷彿只是他自己覺得太腥,一邊扇風,一邊小聲冷哼:“難聞。”

哪有狼族不習慣血腥氣的。

施黛剎那瞭然,抿唇笑笑,往他身旁湊了湊。

臥房狹窄,空間被腥氣填滿,如同發酵的罐頭。

一具男性屍身橫躺於地面,面板被一刀刀反覆割開,右手似被野獸啃咬過,掌心消失無蹤。

死者名為陳書之,今年四十有五。

都說術業有專攻,閻清歡今夜戰戰兢兢這麼久,面對這具堪稱猙獰的殘屍,竟漸漸放鬆下來。

“淡紫雲霧狀小塊屍斑,尚未有銅錢大小……”

將狐皮大氅脫下,閻清歡毫不在意地面汙血,小心翻動屍首:“此人遇害約莫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施黛:“我們從鎮厄司動身前往昌樂坊,恰好是半個時辰之前。”

他們之所以趕到昌樂坊,是有人來鎮厄司報官,聲稱在芙蓉園見到了新的志怪故事。

想必在那時,兇手已經對死者下手了。

“傷口出血極多,噴射狀。”

閻清歡垂首,藉著燭火,端詳屍體上的數道血痕:“血口邊緣收縮,是生前形成的傷勢——此人活著的時候,就被一刀刀割破血肉了。”

臨死之前,這人受過難以想象的折磨。

前胸、脊背、手臂、大腿,每一處肌體皆被銳物切割,宛如凌遲。

閻清歡學醫多年,對屍身枯骨屢見不鮮。無論瞧上去有多瘮人,不過一灘血肉罷了,不像活人和厲鬼,能眨眼間要他小命。

“脖子上有條勒痕,色澤深紅,乃死前所致。至於手腳和小腹的撕扯傷……”

閻清歡道:“應該是他死後,被妖鬼分食形成的。”

“什麼仇什麼怨啊。”

一名鎮厄司同僚雙手環抱,輕嘶一聲:“生前千刀萬剮,死後還要被妖邪啃食。”

“昨日永慶坊中,屍體同樣悽慘。”

江白硯道:“兇手將死者折磨至遍體鱗傷,並剝下他的皮。”

虐待死者,說明積怨已深。

“啊——”

施黛恍然:“昨天被傀儡師張貼的志怪故事名為《畫皮》,死者被剝下了皮肉。今日的故事是《縊鬼》……死者脖子上,恰好有條勒痕。”

原來這些故事不僅昭示著被傀儡術操縱的妖鬼,還明示了被害人的死法。

“這還真是,”閻清歡眼角一抽,“囂張。”

放眼整個大昭,行事如此猖狂的兇手能有幾個?那些志怪故事大大咧咧往城牆上一貼,幾乎擺明是在同鎮厄司挑釁:

有本事來抓我啊。

“今晚被這樣一鬧,明天恐怕整個長安城都能知道,有人在依照鬼故事殺人了。”

鎮厄司同僚長嘆一聲:“我們把昌樂坊裡裡外外搜尋過一遍,傀儡師壓根沒留線索——妖魔鬼怪蜂擁而至,將那傢伙的氣息全蓋住了。”

這要怎麼查?

施黛想了想:“今天貼在芙蓉園的紙,你們撕下帶來了嗎?”

他們聽人報案,火急火燎來了昌樂坊,沒來得及去看看芙蓉園裡的志怪故事。

同僚聽罷點點頭,朝窗外低呼幾句,沒過多久,有人送來一張薄紙。

紙張纖薄,有些粗糙,並非純粹的白,而是泛著淺黃。

紙上的字跡蒼勁有力、鐵畫銀鉤,內容與報案人所言大差不差,是冤魂索命的傳統劇情。

江白硯伸手,輕捻紙頁:“纖草紙。”

不愛念書的施雲聲聽得雲裡霧裡,用慣了名貴宣紙的閻清歡一臉茫然。

“纖草紙以皮料與草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