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英挺少年幾步騰躍,躍過幾道門檻,穩穩地落在正堂裡。
只見他背後一臺臺的紅妝綾羅被抬入府門,鋪開幾里綿延不絕,從李府正堂一直蔓延至灝京主街,路過的行人無不稱奇,皆駐足觀看。
吉光看見魏遲一步步走近,外面的天朗氣清幾乎化作一片雲霞,為他渡上一圈金光。
她忽然想起魏遲在邊塞的另一個名字,活佛。
一身煞氣,斬奸除惡。以血洗刃,立地成佛。
“陛下聖旨在上,如陛下親臨。”魏遲一掀衣袍,直挺挺地跪下,“臣斗膽,求娶李太尉嫡長女,請陛下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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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擲地有聲,彷彿一塊磐石砸在李氏縱橫百年的青磚地上,聲音盪開幾十裡灝京城,扶搖而上,直達天聽。
廳堂裡的女眷們面面相覷,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李孝悌亦訝然,往後退了一步半才稍稍停穩。
宣旨的太監看了看手中的聖旨,又看了看面前對峙的二人,張了張口,不知是否要往下念。
打破這片沉默的人是謝宥齊,他由上位斂衿而起,一手負於身後佇立於廳堂之上,冷冷睨著魏遲。
“魏長淵,你可知這是什麼?”謝宥齊稍稍側身,向他展露出身後手持聖旨的宣旨太監。
那玄底金字的聖旨明晃晃地扎人眼睛。
魏遲卻絲毫不懼,他朝聖旨的方向稍稍一拜,朗笑道:“臣知這是聖上諭旨,臣在此遙祝聖上玉體康健,福壽延年。”
“放肆!”謝宥齊咬緊牙關,“你可知這裡面寫了什麼?”
“自然不知。”魏遲翹起唇角,挑釁一般看著他,“臣一非擬旨文書官,二非聖上腹中之蛔,並不敢對聖意妄加揣測。臣今日也只不過是兌現承諾,來太尉府下聘禮罷了。”
“既然你不知,本王便告訴你。”謝宥齊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她絕不會嫁給你這樣的人。”
“她嫁或不嫁,只有她說了才算。”魏遲亦上前一步:“殿下,我早就與您說過,強扭的瓜不甜。”
霎那間,這一方廳堂裡各有心思的目光,皆紛紛收束到了吉光一個人身上。
吉光掃過幕前的情形,眸中幾乎盡是擔憂。
王雋和蹙起眉,輕輕朝她搖了搖頭。
吉光知曉她心中在擔憂什麼。其一害怕觸怒龍顏,其二,王雋和頗為看中家世,注重嫡庶之別。如魏遲這樣庶出的紈絝斷然入不了她的眼。
“我情願嫁與魏遲。”吉光認真開口。
王雋和輕嘆了一聲,眸中漸漸蓄滿淚花,而李孝悌則沉吟片刻,並未多言。
聽到她的回答,謝宥齊的雙眸倏地渙散,幾乎有些失態地望向她的方向疾走兩步,質問道:“你明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如何配得上你?”
魏遲微微蹙眉,卻還不等他開口,便聽見吉光的聲音徐徐道來。
“奕王殿下,”溫柔似水的聲音如同漫過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