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雅馨憑勳臣家嫡女的身份陪著他過了這麼久低聲下氣的日子,他對她早已生出了許多許多的疼惜、敬重和憐愛去了。
便是曾經,剛成婚的時候並無情愛之意,可是這些年下來,這些情感積澱著,也已經成了醇美的酒去。
雅馨不由得又是落淚。
她這些年,她這一生,在這一刻,便全都值得了。
.
還是回房冷靜下來之後,雅馨才咂摸出味道來。
“……皇上他,怎會突然給了咱們阿哥爺這樣一個恩典去?”
慕青聽著都是一愣,忙問,
“格格……您這是說?”
雅馨輕輕搖頭,“皇上原本必定是沒想封十二貝勒的,不然他也不會先將咱們阿哥爺以‘成親王庶出之子’的身份,封了輔國將軍。”
“倘若皇上彼時早就想要了要封十二貝勒的話,那他完全可以暫時先不封咱們阿哥爺……總歸這前後也沒幾天的間隔,又何必要費這樣一番周折,還要叫前朝後宮的覺著他竟然忘了先帝爺已經將咱們阿哥爺過繼給十二阿哥的事兒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皇上原本並沒想封十二貝勒。可是他卻忽然改了主意,還是封了。而這樣一改主意,直接的受益之人就是咱們家。”
雅馨眯起眼來,望向窗外的天空。
春天的天空,碧透青藍,明媚清新,叫人看了,滿眼滿心地跟著都湧起了明豔豔的希望來。
“……必定是有人勸說了皇上,這才促使皇上改了主意。而那個人,不會想不到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咱們家。”
而此時能在宗室之事上,敢勸說皇上改變成命,又有這個膽量勸皇上的,怕也唯有那一個人了……
雅馨怔了好一會子,這才緩緩道,“她沒聽我說的,可是她卻回頭就辦了這事兒……那這筆買賣,她是虧本的,只叫我賺了。”
這幾年,她自己也知道,她與廿廿的關係在一點點的破冰、和緩之中。只是她曾經以為,這必定都得是她自己拉下臉來,上趕著去求皇貴妃……
終究,從前是她高,廿廿低,都是她看不起廿廿的份兒。如今一朝地位顛倒過來,便得是她先認小伏低,甚至低聲下氣地去求人家皇貴妃才行。
而人家皇貴妃,從小兒受了她那麼些磋磨,是該端些架兒,甚至該報復回來些,這都是應該的——她也都做好了準備擎受著。
卻沒想到,人家皇貴妃還沒接受她主動送上去的好兒,反倒一聲不響地將她最大的心病給除了,給了他們家一生一世的保障去。這個恩,都不知道該怎麼報才成。
她扭開頭去,還是死盯著窗外的藍天。
她勸阿哥爺趕緊去向皇上謝恩,至少也得寫一份長長的謝恩摺子去;那她自己呢?
她是不是也該進宮,當面叩謝皇貴妃的恩典;又或者至少是寫一份謝恩的箋表去?
可是她心下卻明白,人家皇貴妃圖的不是這個。
要不,人家也不會壓根兒就沒聽她說什麼,反倒回手就給了她這麼大一個恩典。
她也不知道皇貴妃圖的是什麼,又或者說,以
人家皇貴妃高位來說,人家已經不從她一個小小的貝子夫人身上圖什麼了。
這樣一下兒,她回首從前,便只覺自己真是可笑了。
曾經在廿廿面前擺起的驕矜、傲慢,是那麼的讓她自己如今回想著,都覺可恥、可笑。
若說她與人家皇貴妃之間,這些年的恩怨總該分個輸贏勝敗的話,那她當真是一敗塗地……不是說輸給了人家如今的地位,倒是輸給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