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萬一呢,萬一洪秀全那幫人腦子一熱,真的要實施怎麼辦?到時我們豈非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徐庶憂心忡忡道。
司馬徽蒼老的臉上,卻掠過一絲玩味的笑容,向著帳簾方向示意了一眼。
徐庶會意,趕緊走向帳簾,細細向外瞄了幾眼,以確保方才那名聖兵已經離去。
確定隔牆無耳時,徐庶才向司馬徽點了點頭。
這時,司馬徽才冷笑著反問道:“元直啊,你的才華雖不及臥龍鳳雛,但也算是為師門下排名第三的學生,難道你真以為,為師是指望著洪秀全和他所謂的太平天國,來挽救天下世族的命運嗎?”
徐庶身形一震,目光掠過奇色,忙拱手道:“恕學生愚魯,還請老師明示。”
“其實,我們真正的希望,在那裡。”司馬徽抬起手杖,向著北面的方向指了一指。
徐庶先是一怔,旋即驀然省悟,“老師的意思是……”
司馬徽這才不緊不慢道:“天下六國已被陶商滅了五國,唯餘下北方一個漢國,那漢帝劉玄德雄才大略,又有臥龍鳳雛輔佐,北撫鮮卑,東滅高句麗,國力已勉強可以跟魏國一戰,況且劉玄德以繼承漢室正統自居,其國中制度基本照搬漢制,只有他才會維護我們世族的利益,也只有他才有掃滅陶魏,一統天下的實力!只不過……”
話鋒一轉,司馬徽又嘆道:“只不過那陶商實在是太過強大,自滅掉秦國之後,奪得了西涼產馬之地,國力更是大增,單憑漢國已無法獨自滅魏,甚至還有被魏國吞滅之危。所以,為師才會借那于吉之口,鼓動洪秀全帶著太平道在交州作亂,幫劉玄德在南面牽制住魏國一部分兵力,如此南北夾擊之下,劉玄德才有機會趁勢攻取兩河,奪下中原。”
司馬徽一席話,令徐庶身心震動,眼眸中湧起了醍醐灌頂般的覺悟,甚至是深深的慚愧自責。
“學生慚愧,竟然沒能看出老師的深謀遠慮,實在是慚愧啊。”徐庶深深長揖,一臉慚愧之色。
司馬徽微微而笑,只拂了拂手,對他也沒有加以責備。
徐庶臉上的陰霾盡散,卻又殘存幾絲擔憂,便又忍不住道:“但若魏國被滅,到時候漢國不是還得面對太平天國這個邪惡瘋狂的國家,還是一個大麻煩啊。”
司馬徽卻不屑的一聲冷笑,“洪秀全不過是有張蠱惑人心的嘴而已,若論實力,又豈是劉玄德那等雄才大略之主可比,再則,介時還有我們為漢國充當內應,還怕劉玄德滅不了太平天國,一統天下,中興漢室嗎?”
一自信之言,解除了徐庶最後一丁點的擔憂,他是心結盡解,整個人都如釋重負,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當下這兩師徒是芥蒂盡無,二人會心一笑,相扶著前往聖帳。
聖帳之中,洪秀全高坐於上,東王楊秀清居於次坐,除了鎮守後方排程糧草的南王馮雲山之外,西王石達開,北王蕭朝貴,忠王李秀成,翼王韋昌輝,以及原荊州藉的武將馮習,張南,霍峻等武將,皆已齊聚。
司馬徽師徒入帳,參拜已畢,便問洪秀全有何緊急軍情。
洪秀全表情肅然,將手中帛書輕輕一揚,沉聲道:“我們的斥侯發回最新情報,陶商那妖首已率十萬大軍南下荊州,陶妖已率三萬先鋒軍,戰船百餘艘,在臨湘以北五十里的湘水東岸紮營,分明打算來解臨湘之圍。”
司馬徽神色一變,忙接過了情報細細一看,不由嘖嘖嘆道:“陶賊一月之前才從易京撤兵,沒想到這麼快就發大軍前來荊南,還是御駕親征,這速度好快。”
話音方落,楊秀清卻冷笑道:“陶賊親自前來,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什麼好驚訝的,不瞞水鏡先生,在你來之前,我們已經擬定了一條破賊妙計。”
司馬徽知道楊秀清素來詭詐多謀,聽他說已有計策,便淡淡一笑:“既然東王已有妙計,那看來老朽匆匆忙忙趕來,也沒什麼用武之地了。”
楊秀清不說話,看了洪秀全一眼。
洪秀全便擺手道:“水鏡先生也不必謙虛,誰不知道你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東王的這條計策雖妙,卻還要用到一項先生你才有的獨門絕學。”
司馬徽眼神一動,思緒飛轉,恍然間猜到了什麼。
……
臨湘城以北五十里,湘水東岸,魏軍大營。
天高雲淡,星斗滿天。
湘水上,一艘艘的運輸船,正滿載著糧草軍械,還有一船船的後續士卒,藉著星月之光,源源不斷的駛入水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