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殘陽如血,白起就立馬於坡底,舉目仰望著崖上秦營,眉頭暗皺,怔怔出神。
凝視了許久,白起暗歎了一口氣,喃喃道了一句:“真是奇了個怪了……”
白起不單單是奇怪,是深深的困惑。
按理說,他已經徹底斷了秦軍的水道,敵軍已差不多有近五天沒有下山來取水。
斷水無日,正常情況之下,秦軍士卒早就應該因為困渴而軍心大亂,要麼就大規模下山來投降,要麼那夏侯惇就應該在走投無路之下,率軍強行下山突圍。
白起所預料中的這些畫面,卻統統都沒有出現。
山崖上的秦軍平靜到不能再平靜,既沒有下山來突圍,也沒有一兵一卒前來投降,彷彿根本就受到丁點影響,斷水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兒。
這讓白起很是困惑,他現在都有種錯覺,好象跟他交戰的不是九千活生生的人,而是九千株植物。
就算是九千株植物,這麼久沒水,至少也該蔫幾根葉子吧……
白起凝望許久,思緒許久,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只能輕嘆一聲,撥馬轉身,還往了大營。
回到大帳之中,李廣也正在帳中,同樣是眉頭緊鎖,嘴裡連嘀嘀咕咕“奇怪”二字。
顯然,這位神射手副將,跟白起這員主將一樣,同樣都陷入了困惑狐疑之中無法自拔。
一見白起來了,李廣便忍不住道:“我說白將軍,咱們斷了夏侯惇水源都有五天了,這麼久了秦軍還沒有絲毫崩潰的跡象,難道那夏侯惇真的這麼有威信,他計程車卒都渴成了這向地步,都能不亂?”
“怎麼可能!”白起卻搖了搖頭,“就算夏侯惇再有能耐,能鎮壓住軍心,也不可能無一例外,連一個下山來投降的敵卒也沒有吧,這也太不合理,太奇怪了。”
一時間,兩員大將都陷入了束手無策之中。
正當這時,親兵飛奔而至,拱手道:“稟兩位將軍,陛下派人飛馬前來支會兩位將軍,叫兩位將軍在斷敵軍明水源之時,還要詳加察看,小心敵軍還藏有暗水源。”
白起和李廣對視一眼,二人身形同時一震,眼神表情彷彿醍醐灌頂一般,猛然間省悟。
“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白起神色驚喜,拍案興奮道:“我就說嘛,那夏侯惇經驗老道,怎麼會犯這等低階錯誤,明知水源容易被我們斷掉,卻還要強行於山上紮營,被我們斷了五日水源,卻半點影響沒有,原來他還藏有暗水源。”
“沒錯,這樣一來,一切解釋就都合理了,除了明水源之外,夏侯惇必然還有一處暗水源!”李廣也斬釘截鐵的興奮道。
這時,白起不由歎服道:“陛下當真是洞察深遠,我等在前線都沒有想到,陛下還遠在百里之外,卻能想到這一點,真是不服不行啊。”
白起對陶商是歎服不已,李廣又何嘗不是佩服到五體投地。
當下白起再無猶豫,立刻又派出了大隊的斥侯,環著孤崖四周再次詳加偵察,就算是把整個孤崖四周都翻一層皮,也要找到那處暗水源。
終於,經過一天的偵察,斥侯們終於找到了那處暗水源。
那是秦軍另一座偏營,立於斷崖之後,藏在樹林深處,因這座敵營背靠著絕壁,與崖頂的秦軍實際上是難以形成呼應之勢,故而之前沒有被注意到。
斥侯們仔細偵察方才發現,一入夜中之時,山頂上的秦軍就透過繩索,源源不斷的從這座別營中,將一隻只水桶提上去,由此更加證明了,秦軍就是靠著這座別營中的暗水源取水,方才能穩如泰山。
而這座別營的用處,自然是為了守所這處暗水源。
斥侯們更是報知,那座敵營打著的是“王”字旗號,守將應該就是當初蜀國降將王平。
得到了這個訊息之後,白起自然是興奮無比,當即分出李廣近兩萬兵馬,前去奪那座別營。
根據白起的估算,秦軍主力皆屯于山崖之上,那別營之軍的數量,應該不會超過兩千人,且那座營壘的地勢也不算險要,李廣十倍之軍,足以拿下。
當天,入夜。
李廣率領著兩萬大軍,順利的摸入了林中,藉著夜色的掩護逼近敵營。
隨著李廣一聲令下,兩萬魏軍將士們,如出籠的猛虎般,穿過林子,如潮湧向了敵營。
密林之中,殺聲四起,鑼鳴示警之聲立刻大作,撕碎了夜的沉寂。
敵營中,立時亂成了一片,才剛剛睡下的王平,也被突然間驚醒,顧不得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