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住她院子裡的廂房就夠了,李氏回信卻道外甥女們婚嫁了也得過來串門,到時候攜家帶口的,當然得單住一個院子。蔣氏哭笑不得,心裡又十分感動,旁人都說大嫂高攀大哥,只有她知道大嫂的好,大哥能娶到這樣的妻子才是蔣家的福氣。
飯後謝瀾音姐倆就回了各自的院子休息。
謝瀾音的院子叫邀月閣,兩進的小院有池有亭,暮春時節,風景秀麗。謝瀾音來過一次了,眼下就跟回到自家一樣,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後,躺到舒適的床上歇晌。趕了一個多月的路,她是真的累了,陡然放鬆下來,竟睡到黃昏才醒。
“姑娘,下午小姑奶奶派人送信來了,說她身子重就不過來了,請姑娘們有空去那邊玩。”
桑枝伺候姑娘梳頭,鸚哥在旁邊幫忙打下手,輕聲同姑娘說下午發生的事。
謝瀾音瞅著鏡子裡的自己,撇撇嘴道:“誰高興去她家?”
她有兩個姑母,大姑母跟父親是一母同胞,現在在京城當官夫人,也是謝瀾音心裡唯一的姑母。另一個乃繼祖母的小女兒謝瑤,今年才二十二,她出嫁時謝瀾音已經記事了,記得謝瑤是如何諷刺母親出手小氣的,記得謝瑤身邊的丫鬟背地裡都說母親是卑賤的商家女兒,更記得謝瑤出嫁前,摸著她腦袋,笑眯眯告訴她長得再好看也沒用,這樣的身份,將來只能給人當小妾。
謝瀾音那會兒年僅六歲,因謝家的男人都沒有妾,她對妻妾懵懵懂懂,只知道謝瑤說的肯定不是好話,回去問母親,母親臉色十分難看,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謝瀾音就去問乳母,拐著彎問的,才得知妻與妾的差別。
自那以後,謝瑤再回孃家,謝瀾音只當她說的話都是耳旁風,離得遠遠的,後來謝瑤的丈夫方澤調到陝西當官,謝瀾音很是高興,終於可以不用常常見到這個招人厭的姑母了,誰料方澤不知是運氣好還是真有本事,而立之年竟迅速升到了西安知府的位置,成了舅舅家頭上的父母官。
“夫人回信兒了,讓兩位姑娘明日過去請安。”知道姑娘心情不快,鸚哥放低了聲音。
謝瀾音聽了,嘴角抿了起來,沒有再說什麼。
她再嫌惡謝瑤,那都是正經的親戚,母親身為長嫂可以不去看小姑子,她與姐姐是小輩,不去肯定會招來閒話。這要是在別的地方,謝瀾音不在乎被人指責不懂禮,可這是西安,她們不能連累舅舅舅母。
李氏也正在跟蔣氏數落謝瑤,“身子重?她才四個月,嫂子千里迢迢過來,就是六個月她也該領著孩子來迎!既然她不將你當嫂子,你也不用慣著她,明兒個瀾橋瀾音哪都不用去,乖乖留在家裡陪我吧!”
當初謝徽提親,得知他有個繼母,李氏就不大願意,拗不過傻妹妹才允了嫁。妹妹在杭州的日子她不清楚,可單看謝瑤目中無人的猖狂樣,就能猜到謝家老太太陳氏是什麼德行。
蔣氏心裡平平靜靜的,勸解她道:“有什麼值得氣的?不過是走一圈做做面子活,瀾橋瀾音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待不上一刻鐘就出來了,大嫂安心準備濟舟的婚事吧,就差五天了,東西都齊全了嗎?”
她要轉移話題,李氏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啊你,顧忌這個顧忌那個,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瘋丫頭呢?”
蔣氏無奈地笑,都生了三個女兒了,她繼續瘋,女兒們還不得跟著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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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
謝瑤懶懶地靠在榻上,聽小丫鬟回話,得知明日兩個孃家侄女會來,她笑了笑,“好啊,幾年沒見了,我也瞧瞧她們都長成了什麼樣。”
她沒有旁的吩咐,小丫鬟低頭退了出去,出門時一不留神撞上了劉嬤嬤。
劉嬤嬤是謝瑤的乳母,乃謝瑤身邊最得臉的人,她揉揉被撞疼的胳膊,伸手就去掐小丫鬟的臉,“沒長眼睛是不是?現在夫人懷著身子,你這樣毛手毛腳的,哪天不小心撞到夫人怎麼辦?我看你是不想在這兒伺候了,那我這就去回稟夫人,趕緊賣你出去,趁早如你的意!”
小丫鬟咧著嘴哭,連連告饒。
劉嬤嬤狠狠推她出去,繼續罵了幾聲才轉身進屋。
謝瑤皺眉看她,“好好的又發什麼火?”
她最大的樂趣就是逗蔣氏的女兒們,心情正好的當頭,身邊人小題大做添晦氣,自然不喜。
劉嬤嬤見夫人還悠哉悠哉的,想到在花園裡看到的情形,胸口更堵了,湊到謝瑤耳邊小聲道:“夫人,剛剛老爺領著姑娘在湖邊垂釣,那個賤女人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去了,故意裝作不會釣魚,讓老爺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