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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滿心歡喜地答應程鳴，下一秒就纏著王卓維陪她玩，礙於他還要單獨跟程鳴講解福利院的情況，只好在胭脂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胭脂甩著兩條小辮子，開心地點了點頭，主動回去找自己的小夥伴玩耍。

王卓維站起身來，“龐老師，今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龐舒微微一笑，“老規矩。”

“沒問題。”隨後領著程鳴來到雜物間，“走，我們去拿工具清潔，順便和你說一下這裡的情況。”

王卓維熟練地從雜物間翻出一個盆子和兩條毛巾，來到隔壁的衛生間，將盆子裝個半滿，把毛巾放進去細緻地揉搓幾下，攪成一個個細小的漩渦，緩緩開口道：“這裡是縣級福利院，人數不算多，老師加上收養的棄嬰兒童一共十四人，他們大多數都有身體缺陷。剛剛和你聊天的胭脂，是一個愛美的小女孩，患有先天性唇裂，這是顏面發育缺陷中最常見的一種。”

王卓維把擰乾的毛巾放到程鳴的手中，他拿起盆子離開衛生間，迎面走來的一位男生看見王卓維，和他熱情地打了一聲招呼，但這平常可見的熱情讓程鳴為之一震，因為這名男生兩側的衣袖空落落的，臉上卻掛著大大的笑容。

王卓維親切地回應，與他擦肩而過，繼續說道：“那名男生叫赤炎，患有先天性手臂缺失，我從未見過他因為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公和怨恨，是一位人如其名，性格如同熾熱的夏日一樣，有著無限的熱情和活力的男生。”

此時程鳴不禁思考，如果失去雙臂的是他自己，他還能笑得出來嗎？

他們兩個來到窗臺前，拿起毛巾仔細地擦拭，王卓維指了一下坐在地面上的一名男孩，安安靜靜地玩自己的玩具，不與任何人有眼神接觸或者交流，“他叫荼白，有嚴重的自閉症，就喜歡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玩，他的行為模式比較刻板，經常用同一種方式做事或者出現奇特怪異的動作。”

王卓維抬起下巴往胭脂的方向指去，“現在和胭脂一起玩的男孩叫金茶，患有聽覺障礙，因為條件有限沒辦法接受正規的治療，導致語言系統發育不足，所以現在只能發出幾個簡單的單音節。”

聽到這裡，程鳴的內心已經從剛開始的洶湧澎湃轉為波瀾不驚了，這是程鳴第一次面對如此多患有身心障礙的人。因為平時出門遇見殘疾人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直到今天程鳴才意識到，這個群體的基數遠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我們少見更多是因為他們沒辦法獨自融入這個社會，或者面臨出行麻煩的困擾，他們甚至需要擁有一顆強大的心臟，才能去抵抗投射在他們身上的異樣目光。

程鳴沉默了，他將毛巾放進盆子裡清洗幾下後擰乾，和王卓維轉戰到椅子和凳子的擺放區，注意到坐在角落裡看電視的女生問，“她的情況怎樣？看起來好像很正常。”

王卓維循著他的目光望去，語調平穩地說：“她是聾啞人，叫黛藍。我聽龐老師說，她在小學六年級之前一直承受父母家暴，最後父母互相捅死了對方，她的爺爺奶奶早死，媽媽也是孤兒，沒有親戚願意接手她，所以把她送進來這裡了，她對人的敵意很強，你要小心和她相處。”

程鳴瞭然地點了點頭，“那其他人呢，不是有十四個嗎？”

“準確點來說這裡只有十二個小孩，兩個老師，剩下的在另外一棟樓裡，那邊有四個嬰幼兒，所以我和這邊小孩打交道比較多。”

程鳴心情複雜地嘆了一口氣，繼續問，“那來福利院做義工普遍要幹些什麼？”

“幫忙打掃衛生，照顧小孩，有時候要幫他們準備飯菜。”

“那你每次來在這裡待多久？”

王卓維停下手，理了理額前的碎髮，“看情況吧，如果時間充裕會待一天，比較忙的就待一個早上或者一個下午。”

直到十二點前，程鳴和王卓維把室內該要清潔的地方都清理了一遍，期間他靠著王卓維傳授的經驗，只成功拉近了兩人的關係，第一個是胭脂，第二個就是天生外向的赤炎，在其他人身上則是屢屢受挫，他們看都不看程鳴一眼，打擊到程鳴脆弱的自尊心，他欲哭無淚地說:“太難了。”

王卓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阻且長嘛，我也是花了不少時間精力才融入他們的。別看我這樣，現在黛藍、荼白和我的關係依然不好。”王卓維苦笑一聲。

程鳴暗自為自己打氣，“沒事，我會繼續努力的。”

龐舒從廚房走出來，在活動室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