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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111】

資,待到過兩月,北地大雪冰封,燕北三十萬

邊軍該如何熬過這個冬日?”

“倘若戎狄趁虛來犯,又叫邊軍將士們拿什麼武器、穿什麼甲冑去抵禦異邦驍勇的騎軍?”

寧州那邊雖說用錯將領,但好歹有霍老將軍看著,出不了大亂子。

但燕北這邊,一旦有個岔子,那可是攻破國門,損失國土城池的大禍。

從前昭寧帝再如何與燕王不對付,他都不曾剋扣燕北軍的軍費,可淳慶帝他做了。

不但做了,還覺得不算什麼大事:“你不要杞人憂天,自己嚇自己,北地有燕王叔鎮守著,戎狄已近十年不敢來犯,如何就挑著這回?再說了,朕並非剋扣他們的軍費,只是遲上兩月,等到寧州那邊大捷,國庫一寬裕了,朕即刻派人將軍費送去燕北。”

裴瑕一口悶氣堵在胸膛,不上不下。

回到府中後,將自己關在書房,誰都不許打擾。

沈玉嬌尋去時,書房裡傳來錚錚琴鳴。

前半段氣吞山河,激烈昂揚,忽的音調一轉,蒼茫壯闊,沉雄悲慼……

沈玉嬌聽出,他在彈《楚歌》。

《杏莊太音補遺》琴譜中記載:羽至垓下,聞四面皆楚歌聲,乃夜起飮帳中,作力拔山兮氣蓋世之歌別虞姬,至烏江自刎。後人傷之,故作是曲。或曰留侯作,後人增益之耳。

裴瑕常年修身養氣,極少聽這種大起大落情緒激昂的曲,更別說彈。

沈玉嬌在門口聽得入神,驀得一聲“璫”的尖聲。

琴絃斷了。

她的心也“咯噔”一下落了。

顧不上通稟,她推門而入:“郎君。”

書房裡未曾掌燈,餘暉透過窗邊灑在榻邊,裴瑕盤腿而坐,面前那把古琴已斷了兩根琴絃。

而他清瘦白皙的長指,劃出一道深痕,正往下淌血。

沈玉嬌面色一變:“怎麼弄成這樣?”

裴瑕見她來了,眉宇間的沉冷迅速斂起,又將手往袍袖下掩了掩:“無事,只是太久沒彈,有些生疏了。”

沈玉嬌從袖中拿出塊乾淨帕子,走到他身側,去握他的手腕。

裴瑕稍作遲疑,還是由著她牽了過去。

“割得這樣深……”他到底有多憤懣。

“一點小傷。”

“都這樣了。”

沈玉嬌幫他包紮著,兩道細細黛眉蹙起,嘆息一聲:“守真阿兄,你都做父親的人了。”

裴瑕微怔,而後一陣啞然失笑。

往日他逗她時,便會說“都做孃親的人了”。

現下倒好,她拿著話來教他了。

妻子這份小狹促,叫裴瑕心間那頭悶氣也散去幾分。

沈玉嬌替他包好了傷口,猜到他應當是在為朝堂之事而煩惱。

最近這大半年來,淳慶帝宛若脫韁野馬,故意和裴瑕唱反調,將朝局弄得一團亂。且從前君臣一心,奸佞也沒機會作妖。現下君臣出了嫌隙,各路牛鬼蛇神也都冒了出來,實在叫人心憂。

“郎君若不介意,與我說說吧。”

沈玉嬌望著他:“雖然未必能為你解憂,但話說出來,有人傾聽,總比一個人悶著強。”

裴瑕沉默好一陣,終是架不住妻子清潤的目光,將淳慶帝扣下燕北軍費之事說了。

沈玉嬌縱是內宅女子,也知邊防乃是重中之重。

她算是知曉裴瑕為何這般動怒了,這可是涉及國土的頂要之事。

“陛下如今疑你,你的諫言便是再忠義周全,他恐也聽不進去。”

沈玉嬌思忖片刻,輕輕握住她的手:“明日我進宮給太后請安,太后是個明事理顧大全的,或許能從她那勸一勸。”

裴瑕心下微軟,道:“有勞你了。”

沈玉嬌道:“夫妻一體,何必說這種話。”

裴瑕又是一怔,而後抬手摟住妻子,高挺鼻樑深埋在她頸間,方才覺得尋到片刻安寧。

與此同時,燕州大營。

“這不知死活的蠢材,遲遲不送錢來,是想叫我邊境三十萬大軍喝西北風麼!”

燕王冷著一張臉,將朝廷兩個月前送出,今日才送到的“搪塞”文書狠狠砸在地上。

坐在下側的一位紅袍將軍起身,彎腰拾起那封文書。

“義父消消氣,犯不著為朝廷那群狗動怒。”

看著文書上頭熟悉的字跡,紅袍男人濃眉往上挑起,那雙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