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
萬一呢。
萬一她……能再看他一眼。
然而,期望再次落空。
來的是三位勁裝騎馬的男人,具體來說,兩個成年男人,一個半大少年。
當那為首的高馬尾少年翻身下馬,快步朝亭中走來時,謝無陵黑眸輕眯。
似乎有點眼熟?
待那人走近之後,謝無陵驚詫:“小世子?”
來者正是定南侯府的小世子,霍雲章。
一年半過去,當日那壞脾氣小孩長高了些,在侯府養著,面板也白了,身形也逐漸有了少年模樣。
見著眼前謝無陵,霍雲章一時都不敢認。
一張清秀臉龐變了又變,最後兩道眉頭緊緊擰著:“你怎麼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一開口,還是熟悉的欠揍調調。
也將兩人又拉回從前相處時的隨行自在。
“屬下拜見世子。”
謝無陵朝霍雲章行了個禮,再次抬眼,眉眼彎彎:“謀逆大罪,還活著就不錯了。”
“虧你還笑得出來。”
霍雲章沒好氣哼了聲:“我早就與你說過,昌王並非良主,你就是豬油蒙了心,死活不聽。現在好了,弄成這樣……”
一句“活該”到了嘴邊,視線掃過謝無陵腳踝與手腕潰爛的面板和傷痕,到底還是嚥了下去。
“罷了,再說那些也無用。”霍雲章無奈嘆氣。
謝無陵見著這小少年,年紀輕輕,卻一副少年老
成的憂心模樣,不禁好笑:“許久未見,小世子還真是愈發穩重了。”
“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在笑話我。”
“小世子怎可這樣想屬下?”
謝無陵道:“我如今到了這個人厭鬼嫌的地步,你還願送我這舊將一回,我心裡別提多感激了。”
霍雲章瞟他一眼,見他雖還是那副混不吝的笑模樣,但目光中的誠懇灼灼明亮,不住又嘆了口氣。
這個謝無陵啊。
實在是……可惜了。
若非家書送去寧州耗費時日,來不及等祖父的回覆,自己今日本是不該來的。
“你隨我過來。”霍雲章道。
謝無陵看一眼解差:“老哥,這位是定南侯府世子。”
長安城中誰能不知定南侯霍家?又有誰不知霍府唯一的寶貝獨苗霍小世子。
亭中解差們立刻要行禮。
霍雲章不耐煩這些繁瑣,揹著手自顧自走去一旁。
解差們自也不敢攔著,由著謝無陵跟過去。
二人走到亭後,謝無陵道:“不知小世子還有何吩咐?”
霍雲章抿了抿唇,而後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咕噥道:“我也不知有沒有用,總之先拿著吧。”
謝無陵接過,開啟掃了眼。
是一封給燕王司馬奕的引薦信。
“我祖父與燕王有些舊交情,本來想叫我祖父替你寫兩句話美言的,但寧州太遠,來不及。”
小少年白皙的臉龐有些窘迫的紅:“這信是我昨日寫的……不過我從未見過燕王,燕王也從未見過我,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給我這小輩一點薄面。反正你試試吧,上頭有我霍家的印,作不得偽,他一看便知。”
倘若,謝無陵有機會見到燕王的話。
謝無陵拿著這封信,眉心動了動。
他知曉霍雲章年紀尚小,在寧州被霍將軍管,在長安有霍老夫人管,能做的也就這些。
但這份善意,足以叫他銘記。
“謝無陵拜謝小世子。”
他往後退一步,斂袖彎腰,端正行了一禮。
這樣正經嚴肅,霍雲章還怪不適應,連忙擺手:“行了行了,你別與我來這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謝無陵直起身,笑了:“得,反正你這份好意,我記著了。”
霍雲章本還想交代兩句,但一盞茶的功夫到了,解差們已在那邊趕人。
他雖是侯府世子,也不好亂了規矩。
於是他斂眸正色,朝謝無陵抱拳:“於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風。”[1]
“謝阿叔,一路珍重。”
突然就升了輩分,謝無陵渾身不自在,但或許是此生最後一面,也沒反駁,抬手回了一禮:“小世子也珍重。”
蒼茫的郊野無邊遼闊,道路兩側的蘆葦黍稷盡染一片枯黃秋色。
灞橋茶鋪旁,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