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跟上來,暗鬆口氣。
假裝解了裙衫,她蹲下身,眼睛飛快打量著四周。
天邊沒了太陽,卻有明亮璀璨的星辰。
沈玉嬌想到幼時,祖父沈丞相帶她觀日月星辰,曾指著天上萬千星辰與她道:“嬌嬌可看到那邊七顆星子?你看它們連在一起,像不像一個湯勺?”
“那第一顆星,叫做天樞。第二顆叫做天璇,第二顆是天璣……”
“這七顆星便是北斗七星,你再看看天樞和天璇這兩顆星。順著這兩顆星的並連線,你往前繼續看。”
祖父清瘦修長的手指在小玉嬌清澈的大眼睛前劃過,直到天邊另一顆星辰停下:“喏,瞧到這顆很亮很亮的星子了麼?這顆便是北極星。北極星所在之處,便是北方的位置了。若是夜裡迷了路,看到北極星,就能尋到回家的路了。”
幼年時,無憂無慮的小玉嬌笑道:“我怎會迷路呢?嬌嬌最聽話,才不會到處亂跑。”
現下想想,無妄之災來臨時,可不管你聽不聽話,亂不亂跑。
沈玉嬌仰望天空,尋到北極星的方向,心裡便也有了回長安的路。
放在從前,她怕黑、怕走夜路、野路,但去歲逃亡,夜路也走了好些回。根據她的經驗,只要不往密林去,沿著官道一直走,基本見不到野獸猛禽。
“好了沒!磨磨蹭蹭的!”車尾傳來刀疤臉的催促。
“好了,好了。”
沈玉嬌忙起身,穿衣繫帶折返,也看到了另一個“送貨人”。
與這刀疤臉不同的是,那人結實矮胖,眼神飄忽,一看就是個心術不正
() 的。
刀疤臉將她趕上車,拾起麻繩又要給她捆上,沈玉嬌帶著哭腔怯怯道:“這麻繩捆得手腳都勒出血痕,求壯士好心,夜裡就別捆了吧,這荒郊野外的,我便是逃也不知往哪裡逃啊。”
刀疤臉見她手腕腳踝處果然勒出紅痕,卻不為所動,繼續給她捆上:“別這麼多廢話!”
待捆好了,抬手將她往裡一推,“哐當”又將馬車門鎖上。
沈玉嬌心下一怔,這個刀疤臉警惕性實在太高,怕是不好逃。
不過他倒沒堵她的嘴,想來是覺得這四下無人,堵不堵嘴也沒關係。
豎著耳朵聽了會兒車外動靜,見他們二人燒火做飯去了,沈玉嬌壓低聲音,將她看到的情況與車內小娘子們說了,又將尋找北極星的辦法與她們細細說了。
那大眼睛小娘子名喚阿念,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我阿爹活著的時候也教過我。”
其他幾人不知道,沈玉嬌輕聲寬慰:“沒事,待會兒你們醒來,輪流說要方便,正好藉機出去看一看。且我們人多,輪一圈,估計他們也會煩,若是懶得落鎖,我們就有一線生機。”
稍頓,她又添補一句:“一定要哭,在他們面前哭,要多害怕就有多害怕,直把他們說煩了,呵斥你了,你再住嘴。那刀疤臉嚴謹些,胖子瞧著倒鬆懈些,若一直是他過來照應,那就再好不過。”
她這麼一說,另五個小娘子心裡也有了數。
接下來每隔半個時辰,馬車就“哐哐哐”響起撞擊聲,小娘子們哭哭啼啼說著要方便、要喝水、肚子餓。
胖子和刀疤臉輪著過來開門,開了不到二回,就有些不耐煩了。
待到第四次,胖子過來開門,忍不住埋怨刀疤臉:“她們都捆著,跑也跑不掉,且大晚上的,鬼影子都沒一個,你也不必每次都落鎖,明早出發再鎖不就成了!”
刀疤臉吃飽喝足,抱著刀倚著石頭睡,也覺得這車小娘們屁事多,閉著眼睛回道:“那我不管了,我眯一會兒,上半夜你盯著,我值下半夜。”
胖子見他這樣說,等第四個小娘子上了車,只“哐當”把車門一合,便不再落鎖。
黑暗中,小娘子們沒聽到落鎖聲,皆欣喜地長舒口氣。
待到那胖子走遠,沈玉嬌才低聲確認:“你們方才可都尋到了北極星的方向?”
“嗯,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那顆星特別亮!”
“好,記著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長安就在西邊,沿著西一直走,便是回家的路。”
見她們一個個信心滿滿,沈玉嬌遲疑著,又潑了盆冷水:“最好的結果,便是我們幾人一路逃。但若是被發現了……”
她咬了咬唇,“跑,四散著跑。他們只有兩人,不可能同時追六個方向。先跑遠了,確定他們沒追上來,再往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