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徒增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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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日子短,轉眼到了三月,處處桃紅柳綠,鶯歌燕舞。
而這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的好時節,長安城各家各戶也都紛紛出城踏青、邀友設宴,譬如三月三上巳節,譬如賞花宴、春日宴,登高望遠、騎馬狩獵、詩會雅集……可謂是一年之中花樣最多的季節。
沈玉嬌出不了門,看著府中各處荒蕪了一冬的草木,在融融春日裡也萌發綠意,綻出新芽,心底也生出幾分嚮往。
有詩云,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往年上巳節,曲江池畔最是熱鬧。
朝廷也會給朝中官員放七日的春假,讓官員們帶著妻兒老小出門遊玩,享受這大好春天。
是以一到三月三,那便是舉家出遊踏青的盛況,就連一向不怎麼愛出門遊玩的父親,也會跟他們一起坐上馬車,前往曲江賞花賞景放紙鳶。
回想起過往那些幸福的時日,沈玉嬌既懷念又悵惘。
裴瑕來到院裡時,便見妻子坐在廊下,盯著枝頭那新放的桃花,兀自出神。
“今日太陽這樣好,玉娘如何作這悲春傷秋之態?”
“郎君?”沈玉嬌嚇一跳,看向那穿著一襲新裁的春水碧色長袍的男人,嗔了句:“你怎麼走路都不出聲。”
“明明是你太過入神。”
裴瑕緩步走到她身旁坐下,見她穿著件單薄春衫,拿起一旁的薄毯替她蓋上:“雖說天氣回暖了,但春風還有幾分料峭寒氣,還是得注意保暖。”
“好。”沈玉嬌應道,又看
他:“郎君不是要去族伯家主持冠禮麼,怎的還不出發?”
從二月中旬開始,裴瑕便不再出門,除了專心準備春闈,二來是擔心沈玉嬌生產時他不能及時陪在身邊。
這大好春日,不少府上都給他下帖子,邀他赴詩會雅集,他無一例外都拒了。
只今日是裴氏族伯裴嚴府上的四郎及冠禮,正月裡去族伯家拜年時,族伯便與裴瑕提起此事,想讓他這位宗子來做冠禮主賓。
無論是宗子職責所在,還是兩府相交的情分,裴瑕都不好推辭,便應了下來。
沈玉嬌見他今日一襲青衫落拓,玉冠博帶,在這大好春光之下,真如玉人般皎潔無暇,不禁彎眸:“郎君今日穿戴,實在好看得緊。”
她一直都知道,他生得很好看。
從灞橋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知道。
聽到妻子的誇讚,裴瑕薄唇也勾起一抹輕淺弧度。
許是憐她大好春日卻困在府中,亦或是見她彎眸輕笑的模樣實在可愛,他忽的俯身,湊她耳畔:“玉娘若喜歡,晚些回來,阿兄由你細看。”
男人的熱息鑽入耳廓,沈玉嬌的耳根霎時漲紅一片。
再看面前已然直起身,一身清正的男人,她還恍惚地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若非幻覺,他如何會……突然說那種話!
調戲吧,這算是調戲吧!
裴瑕垂下眼,看著自家小妻子面罩紅霞,呆若木雞的模樣,眼底笑意更深。
抬手輕揉了揉她的發,他道:“你與孩兒乖乖在家,我那邊忙完便回來。”
沈玉嬌仍是怔怔地。
直到那道清雋身影消失在庭院粉牆之後,她才堪堪回過神,盯著牆外那枝桃花驚奇地想,這可真是新年新氣象,裴守真都會調戲人了。
又在廊下靜坐一陣,外頭起了風,的確如裴瑕所說,帶著幾分料峭春寒。
沈玉嬌攏著金縷蹙繡的粉白色外袍,剛準備起身回屋,餘光瞥見院門前站著兩道身影,瞧著像是白蘋與外院的小廝,咕咕噥噥不知在說什麼。
她站在廊柱旁,聲調稍抬:“白蘋,可是有事?”
門前兩人一怔,而後白蘋快步走了進來,朝沈玉嬌屈膝行了禮,面露難色道:“娘子,府門外來了位郎君,說是咱們郎君的故交,他即將遠行,特來府上與郎君辭行。”
稍頓了頓,她補充一句:“他還帶來了好些禮品,瞧著很是豐厚呢。”
沈玉嬌微詫:“郎君的故交,前來辭行?”
“是啊。”白蘋道:“可不就是不巧了,郎君前腳剛出門,他這後腳就來了。左管事也隨郎君一同出門了,前頭那些小的不知該如何辦,就跑來問您拿個章法。”
沈玉嬌柳眉輕蹙,想了想,問:“那郎君是哪家府上的,可報了姓名?”
“那郎君未報大名,自稱姓謝。”白蘋思忖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