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乾淨的白米飯和香噴噴的紅燒肉吃,怎麼會有柔軟華麗的絲綢衣服穿,怎麼會有一堆對他溫聲細語、畢恭畢敬的僕人?
那兩個氣度不凡的黑衣人,還幫他報了仇,殺了花船老鴇,將地下賭場一把火燒了。
那些曾經欺負他的人,都被五花大綁地丟在了他面前,涕泗橫流,磕頭求饒。
再後來,他被帶到了長安。
代號為阿七的黑衣人與他道:“您的父親在長安,他這些年一直在找您,盼著與您團聚。”
謝無陵問:“他只找我,不找我阿孃麼?”
阿七沉默了許久,才道:“有關您母親的事,待您回到長安,主子自會為您解惑。”
謝無陵沒再多問。
心裡卻猜測著,沒準又是一個達官貴人到金陵風流一度,多年後良心發現尋回私生子的戲碼。
話本子裡都是這麼寫的。
便是他那“便宜老爹”有心來尋他阿孃,阿孃早已化作一捧黃土,沒那福氣回長安享福了。
謝無陵心裡替謝湘娘可惜。
萬萬沒想到,他抵達長安後,並非進了什麼高門深宅,而是直接進了皇宮。
那一襲玄色繡五爪金龍錦袍的高大男人告訴他:“阿麟,我是你的父親。”
謝無陵傻了眼,悄悄捏了一把大腿
嘶,真他孃的疼。
這竟然不是夢?
可這怎麼能不是夢呢!
皇帝老兒是他爹?他便是做夢也不敢這樣夢啊!
謝無陵便是再早熟,此時也不過個七歲孩子。
小小腦袋,裝滿困惑。
看向皇帝的目光也是小獸般的戒備。
燕帝看著兒子稚嫩的眉眼,滿腔父愛溢於言表,想攬他入懷好好寬慰,到底還是忍住。
得給孩子一些時間適應。
“你母親乃我髮妻房氏,並非謝湘娘。當年因著歹人加害,你不慎流落在外,你母親為此鬱鬱寡歡,一蹶不振,於五年前病逝。()”
燕帝在謝無陵面前蹲下,又將一塊色澤鮮豔的麒麟紅玉遞給他:≈ap;ldo;這是你母親給你留下的,她還給你取名,麟。Θ()_[()]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的本名,該為司馬麟。”
謝無陵盯著那塊玉佩好半晌,終是在燕帝期待的目光下,接了過來。
放在掌心摩挲片刻,他抬頭,抿了抿唇:“那我也是謝無陵。”
雖不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一點他能肯定,若非謝湘娘認下他做兒子,他恐怕也沒法活到今日。
花船上的日子稱不上多好,卻給他一瓦遮頂,一飯果腹。
當了七年的謝無陵,忽然要他改名司馬麟,實在不適應。
燕帝聽到他這話,非但沒有不悅,反而舒展眉眼:“好,你習慣哪個名便叫哪個。”
反正今日過後,能直喚其名的,世上也沒幾人。
翌日一早,燕帝親自牽著謝無陵上了朝。
他在宣政殿上,面向文武百官:“此乃朕的麒麟兒,亦是大梁今後的太子。”
文武百官大驚失色。
卻又不敢置喙。
因著過去三年,凡是置喙這位新帝的臣子,無一例外,皆被天子的雷霆手段,送去了黃泉。
新帝甚至放話:“你們要做忠臣、諫臣、直臣,朕許你們做。你們儘管罵,寫文章罵也好,朝堂上指著朕的鼻子罵也好,撞柱明志也好,或是想換種壯烈死法的,和朕說一句,朕也可賞你們廷杖、車裂、凌遲。朕落個殘暴不仁的名聲無所謂,只要你們有赴死的決心,朕隨時可成全你們留名青史的宏願。”
當皇帝的都“瘋”成這樣了,哪個臣子還敢觸黴頭。
何況這三年來,除了當年造反弒兄那一樁罪過,司馬奕這皇帝的確做得不錯。
如今皇帝有了這麼大一個兒子。
雖不知生母是誰,但看這長相氣質,站在皇帝身旁,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國本有繼,是社稷之幸。
朝臣們便是有再多疑惑,也只能憋著,紛紛伏拜道賀:“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站在燕帝龍椅旁的謝無陵,默默攥緊了小拳頭。
仍如做夢一般,恍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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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丞相和沈徽下朝回到府中,才敢議論小太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