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
沈玉嬌啞然失笑,默了片刻,道:“到時候看看吧,畢竟也這麼多年沒見了,如今郎君又……”
看了眼棣哥兒熟睡的小臉,沈玉嬌抿唇:“她也是個可憐人。”
年輕喪夫,年老失獨。
裴瑕之死,對王氏的打擊,應當遠大於自己。
沈玉嬌都不敢想,王氏聽到這訊息會多麼痛苦。
不過十日後,車馬趕到聞喜,她便親眼見到了——
一個失了兒子的老婦,兩鬢花白,雙目無神,形銷骨立。
那綢質的石青色長袍仿若撐在一副骨頭架子,空空蕩蕩,叫她愈發像是一縷遊走在世間、不肯善罷甘休的幽魂。
曾經矜傲自負的琅琊王氏嫡女,心比天高的裴氏主母,如今成了個精神恍惚的“半瘋子”。
饒是沈玉嬌與她有舊怨,見到眼前這一幕,心底也不禁沉了又沉。
身邊的嬤嬤彎腰提醒了王氏好幾句,王氏才如夢初醒般,看向面前來人。
她瞧不出情緒的空洞雙眼,掠過李氏,掃過沈玉嬌時,停了停,又繼續往下,看到棣哥兒時,怔了一瞬,而後“咻”得亮起了光芒似的。
她喊:“六郎……”
棣哥兒有點怕,下意識往沈玉嬌懷裡縮。
沈玉嬌擋在了孩子身前,王氏擰起眉,鳳眸透著幽怨敵意看著她。
沈玉嬌眼睫顫了顫,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迎上去時,李氏先擋在了她身前:“親家,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啊。”
看著護在身前的那道略顯岣嶁的身影,沈玉嬌微愣,而後心尖一軟。
她也是有母親庇佑的呢。
王氏並未全瘋,只是裴瑕的死對她
() 刺激太大,叫她情緒變得脆弱,絕大部分像個豎起全身尖刺的刺蝟,愈發陰鬱、尖利、刻薄。
對此,沈玉嬌能夠理解。
畢竟對王氏而言,裴瑕幾乎是她這一生的精神支柱,是她傾注了大半心血與大半個人生的作品。
而今一切成空,無異於天塌。
王氏病懨懨地與李氏寒暄幾句,又公事公辦般交代沈玉嬌主持喪儀等事,便推說累了,下逐客令。
李氏和沈玉嬌自然也不願多待在這藥氣瀰漫、陰鬱壓抑的屋內,起身告退。
“棣哥兒留下,我與他許久未見,有許多話要說。()”
沈玉嬌的腳步一頓。
看向榻邊端坐的王氏,她也正好看過來,一雙黑眸幽幽的靜。
祖母要親近孫兒,沒道理攔著。
沈玉嬌彎下腰,柔聲與棣哥兒道:≈ap;ldo;爹爹不在家中,棣哥兒多陪陪祖母可好??()?[()]『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棣哥兒雖然有些怕這副模樣的祖母,但想到從前祖母都對他疼愛有加,於是乖巧點頭:“好。”
於是棣哥兒留在了王氏院裡。
沈玉嬌與李氏一道出來時,李氏頻頻回首。
沈玉嬌扶著她,提醒:“母親,石子路滑,您看著點走。”
李氏蹙眉:“孩子留在那,我總不放心。”
沈玉嬌:“有何不放心,棣哥兒是她唯一的孫子,她還能欺負他不成?”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
李氏握著女兒的手,憂心忡忡:“就怕那老虔婆與棣哥兒說些什麼,挑撥你們母子呢。”
沈玉嬌啊了聲。
李氏肅著臉:“你別不信。這種在孫子面前說娘壞話的,可多了去了。何況如今棣哥兒是長房這一脈唯一的男丁,她如今沒了守真,指不定要移情,要與你搶兒子。”
沈玉嬌眉心微動,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李氏生怕女兒吃虧,也不走了,拉著她就在不遠處的亭子坐下,與她說了一大堆後宅的規則。
這陣勢,大有將七年前沒來及補上的課,統統與她補上。
一直說到棣哥兒由魏嬤嬤牽著出來,李氏方才口乾舌燥地停下。
魏嬤嬤見著她們母女未走,也沒多驚訝,只牽著棣哥兒上前:“老夫人特地交代了,定要老奴親自將小郎君交到夫人手上才是。”
沈玉嬌頷首:“有勞嬤嬤了。”
魏嬤嬤福了福身子,轉身回了。
待她走遠,李氏迫不及待彎腰問棣哥兒:“好孩子,你祖母方才都留你說些什麼了?”
棣哥兒眨了眨清凌凌的大眼睛:“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