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歲四月離開長安,已過去近一年了。
沈玉嬌一顆心也被孩子的哭腔弄得痠軟。
“阿孃也一直想你。”她閉著眼,嗓音也有些哽噎:“本想著出來玩個半年就回去陪你過年的,但實在是身子不方便,你可別怪阿孃。”
“孩兒知道,孩兒不怪阿孃。”
謝無陵和裴瑕入內時,便看到母子倆相擁在一起的溫馨場面。
謝無陵:“……”
還好自己晚上也能這般抱著嬌嬌。
裴瑕:“……”
嗯,嫉妒。
嫉妒身邊人,嫉妒眼前人。
沈玉嬌也察覺到那兩道格外熾熱的目光。
抬眼看去,從左到右,紅袍的謝無陵,白袍的裴瑕。
都是丰神俊朗好容色,宛若冬日裡紅梅白雪,相得映彰,賞心悅目。
前提是,他們倆人之間的硝煙味能淡一些的話。
沈玉嬌輕拍了拍棣哥兒的背,“快坐下,吃些熱茶和果子。”
棣哥兒也知他如今是個大孩子了,不能再像幼時那邊一直賴在孃親身邊了。
何況孃親現下還懷著身孕。
他直起身,朝沈玉嬌補了個禮:“孩兒與阿孃問安,阿孃金安萬福。”
沈玉嬌看著小小孩子這般守禮,既欣慰又心疼,拉著他的手,讓他在身旁坐下,又與秋露報了好幾道菜名,讓廚房去做。
棣哥兒一聽那些菜都是他愛吃的,再看阿孃握著他的手那樣柔軟溫暖,這一路來的委屈和拘束,也都如冰雪消融般。
阿孃還是愛他的。
哪怕有了新的孩兒,她也記著他的愛好。
沈玉嬌有一肚子的話想與棣哥兒說,但這會兒看著面前兩男人,他們似乎也有些許多話要說。
婢女們端上茶水糕點,謝無陵和裴瑕也都入了座。
謝無陵不動聲色瞥過棣哥兒,原本嬌嬌身邊那個位置,該是他坐才對。
罷了,不與孩子爭。
裴瑕也看棣哥兒。
嗯,羨慕。
視線再次落向那身懷六甲,一張雪白玉靨卻仍舊嬌豔紅潤的年輕婦人。
近一年未見,她圓潤了些許,眉眼間也愈發平和溫婉,如一塊散發著瑩瑩輝光的暖玉。
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停留兩息,他眸色微動。
曾經何時,他盼著再與她有個女兒。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現如今,她要有第二個孩子了。
或許是個女兒,卻是與旁人所生。
這個認知叫裴瑕胸口一陣發悶。
原以為已過了大半年,他應該接受了這個事實,可親眼見到,仍是不免窒痛。
沈玉嬌自也感受到裴瑕那長久凝視的複雜目光,略有些不自在地咳了聲:“守真阿兄,你怎麼來了餘杭?”
裴瑕掀起眼簾,與她對視:“孩子想你了。”
這話一出,屋內霎時靜下。
沈玉嬌無言以對。
謝無陵則是剋制著抽動的嘴角,儘量不罵出聲。
這狡詐之人,竟拿孩子當藉口。
偏偏這個藉口,又完美得挑不出錯。
孩子想娘,天經地義,他這繼父總不能攔著不讓見。
“聽聞你有了身孕,想來一年半載也無法返回長安,未免母子分離太久,傷了情分,我便將孩子送了過來。”
裴瑕瞥過沈玉嬌的肚子:“算算日子,已有七月,你感覺如何?”
沈玉嬌唇瓣翕動,還未出聲,謝無陵先開了口:“不勞裴郎君擔心,我娘子有我照顧著,一切都好。”
裴瑕面無波瀾:“又不是你身懷有孕,怎知她一切都好?”
謝無陵被嗆了下,一時語塞。
沈玉嬌眼皮跳了跳,忙道:“有勞守真阿兄掛懷,我一切皆好。”
稍頓,補了句:“這孩子與當初懷棣哥兒一樣,很乖,不怎麼鬧人。”
裴瑕眉心微動,似勾起一些久遠的回憶。
再看挨在沈玉嬌身側吃著糕餅的棣哥兒,一晃眼,他們的孩子也長這麼大了。
若是……
若是去歲在燕北,能早些趕回來,或許此刻,又是另一番情境。
“阿孃,我以前也是這般待在你腹中麼?”
棣哥兒看向沈玉嬌的肚子,圓圓的烏眸透著好奇:“我…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