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婢子們即刻忙活起來,扶上床躺著的,喊接生嬤嬤的,尋大夫的,去前院通稟的,燒熱水拿剪刀的……
忙忙碌碌,又有條不紊。
() 棣哥兒l看著自家阿孃疼得臉色白,握著她的手,不肯走。
儘管最後還是被“請”了出去。
謝無陵和裴瑕疾步趕來,也都被穩婆攔在外頭。
謝無陵可不管那麼多。
沈玉嬌初次生產給他留下的陰影,他至今想起來,心有餘悸。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親自陪同,誰敢攔他,他就揍誰。
如今他是主家郎君,他一意孤行,穩婆和大夫也拿他沒辦法,只能由他入產房。
“嬌嬌,你別怕。”
他一手拿著帕子替沈玉嬌擦汗,一手牢牢握著她的手,俊美臉龐一片凝重:“你只管鉚足力氣生,我就在你身邊,寸步不挪。”
沈玉嬌也知他的顧慮,也不攔著他,只握著他的手,擠出一抹安穩淺笑:“好。”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
肚子正式開始發動。
“娘子,你使勁兒l啊!”
“娘子,快了快了,你再吸一口氣。”
接生嬤嬤們在床尾一聲聲喊著。
沈玉嬌緊緊抓著謝無陵的手,咬著唇,一張清婉臉龐滿是汗水。
而謝無陵的臉色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甚至比她的還要蒼白、猙獰。
一旁的婢子們悄悄瞄了一眼,心裡都納罕。
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也在發力生產呢。
屋外,日頭漸漸落下,天邊染上緋色晚霞。
棣哥兒l到底年紀小,定力淺,聽到裡頭的動靜,忍不住走來走去。
“怎麼還沒好?阿孃痛了這麼久,還有力氣麼?”
裴瑕站在廊下,面上雖不顯,但背在身後的手緊攥成拳。
“爹爹,從前阿孃生我,也是這麼久嗎?”
孩子這一問,將裴瑕的思緒也拉回從前。
那一回,當真是兇險萬分。
哪怕壽安如今已化作黃土,現下想起,只恨不能將其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
“你阿孃生你,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裴瑕垂眸,凝著孩子白皙臉龐,喉間發啞:“你我父子,都欠她良多。”
棣哥兒l聞言,黑眸堅定:“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孝順阿孃的。”
裴瑕看向天邊緋色晚霞,眉眼間浮現一縷鬱色。
可他,往後又該以何身份彌補玉娘,對她更好?
思忖間,屋內忽的傳來一聲清脆的嬰啼聲。
“嗚哇——”
“恭喜王爺王妃,喜得貴女!”
“嬌嬌,你聽到了嗎?”
謝無陵看著那個渾身通紅的小小嬰孩,難掩狂喜,握緊沈玉嬌的手:“是女兒l,真的是女兒l!咱們有女兒l了!”
這次生產遠比上次生產順利太多,沈玉嬌尚有餘力,抬起眼皮:“聽到了……”
這孩子的哭聲十分嘹亮。
和謝無陵的報喜聲混在一起,她耳朵都
嗡嗡作響。
這般大嗓門,她覺著小女兒l長大後,八成和她爹一樣,是個話癆。
“嬌嬌,我實在是歡喜。”
謝無陵眼眶泛紅,俯身吻了吻妻子蒼白的臉龐,嗓音透著一絲哽咽:“辛苦你了。”
沈玉嬌好笑又無奈,虛弱道:“這麼多人看著呢。”
男子進產房本就不妥,他還毫無顧忌地親她,真是半點體統都無。
“我不管,我心裡高興。”
他深深凝著她:“嬌嬌,我發誓,往後我這條命就是你們娘倆兒l的,我這輩子給你們當牛做馬。”
又來了。
這男人一高興,總是口無遮攔。
沈玉嬌有心糾正他,但實在太過疲累,只道:“將孩兒l抱來給我看一眼,你就抱出去吧。”
一來,屋裡血氣重,穩婆還得給她清理一二。
二來,屋外還有人等著呢。
謝無陵也知她的想法,接過穩婆洗淨了的小襁褓,歡歡喜喜遞到沈玉嬌面前。
“你看,多像你,簡直和你一模一樣。”
沈玉嬌看了眼那皺巴巴、紅通通,眼睛都沒睜開,活像一隻小猴兒l的小女嬰。
從哪看出和她一模一樣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