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平靜回望王氏:“算起日子,還得多謝母親請來的那位女醫。”
王氏聽出她話中諷意,倒也不惱,只道:“你既這樣說,那我便信你。”
“能得母親這般信任,實叫兒惶恐了。”
“你不必夾槍帶棍。”
王氏淡淡乜她一眼:“一碼歸一碼,我雖不喜你,卻信你沈家教養,且沈文正公最疼愛的嫡孫女,應當不是那等不知廉恥、無媒苟合之人。”
沈玉嬌眉心一跳。
沈文正公,便是她的祖父沈丞
相。
文正,這個無數文臣夢寐以求的諡號,皇帝親賜給沈家,足見沈家往日的榮寵,以及祖父這一生的功績。
王氏信她沈氏家教,無疑是件好事。然她後頭那句“不知廉恥、無媒苟合”,卻叫沈玉嬌有些心虛。
她雖未與謝無陵同床共枕,可相處的那段時日,他牽過她的手,她看過他著的赤上身,分別前,她還親了他一下……
這樁樁件件若是叫人知道,她便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浸豬籠。
“母親,你這話過了。”
裴瑕冷淡的嗓音響起,端正臉龐也難得浮現幾分慍色。
王氏卻是毫不在意般,側眸看他:“哪裡過了?是那句我不喜她,還是那句我信她?”
裴瑕皺眉:“玉娘是我的妻,母親為何惡待她?”
“惡待……”王氏嗤了一聲:“如今還未授官,便先學會給你母親扣帽子了?”
“從她進門,我何曾惡待她了?頂多是不喜她,冷待之。總歸此番你們倆回來,是做了準備要與我撕破臉的,那我今日也把話挑明瞭。沈氏,我且問你,打從你入府,我可曾剋扣你的吃穿用度、缺過你院中一文月錢,又可曾在外人面前對你有過一句惡言?”
沈玉嬌微怔,默了一陣,搖頭:“未曾。”
正如王氏所言,她並未曾惡待,只是冷待。
還未嫁過自己這個婆婆,眼界高、心氣更高。
等她嫁進來,王氏對她也的看不上,也是明明白白擺在面上。
但看不上歸看不上,真要說為難她,除了進門時的那個火盆,沈玉嬌也想不到還有什麼事,稱得上“為難”。
晨昏定省,這是自古的規矩,每家媳婦都要做。
給婆母伺候湯藥,捶背捏肩,也是媳婦的孝道。
至於那個火盆,最後查出來是僕婦粗心拿錯了,但到底是真粗心、還是僕婦自作主張媚主、亦或是有人指使,誰也不得而知。
但就算真有人指使,沈玉嬌也覺得不會是王氏——這把戲太拙劣,且真燒著她的裙襬,丟的也是長房的臉面。
王氏倨傲孤高,不屑做,也不會蠢到去做。
沈玉嬌清楚知道,她這位婆母,就是單純不喜她,連面上功夫也懶得與她做。
可自己作為媳婦,又是個依附著裴府生活的罪臣之女,不得不做出副溫馴模樣,熱臉去貼冷屁/股。
若她有的選,自也不想與一位明知不喜自己的人打交道。是以之前有些時候,她還挺羨慕王氏——起碼放眼整個聞喜,無人能叫王氏低眉折腰,她能隨心所欲,朝任何人擺臉色。
“裴守真,你聽到了,你的心肝兒親口說的,我未曾惡待她。”
王氏橫眉睃向裴瑕:“至於善待,你還是免開尊口。當初你趕去長安,我便明明白白與你說過,你若硬要將她接回,腿長你身上,我攔不住。但等她進門,你也別指著我能給她好臉。這話,你可記著?”
裴瑕未曾想母親今日竟如此直言不諱。
但這話,王氏的確說過。
只他當時一心想著趕往長安履約,接回沈玉嬌後,又想著玉娘這般溫柔和善,日久天長,應當會叫母親動容……
“行了,香都快燃盡了。”
王氏將另外三根香遞給沈玉嬌,淡淡道:“先與祖宗把香敬了,再與我議其他。”
裴瑕與沈玉嬌聞言,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一絲複雜。
卻也沒再多說,握著香,走到蒲團前跪下。
“祖宗德澤深厚,家族昌盛有期。不肖子孫裴瑕,今攜妻沈氏,叩拜列祖列宗,敬謝諸位先祖在天之靈庇佑,使我與我妻雖分離多日,但殊途同歸,一家三口得以平安歸來。”
沈玉嬌跟在裴瑕身後,也垂首叩拜,“沈氏拜謝諸位先祖,佑我腹中子嗣一路康健。”
裴氏祖宗是否會護她,她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