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河水的變化。
至少找到河水為什麼不變渾濁、汙穢的源頭。
而祂確實發現了問題。
那平靜的大河,在夜晚忽地沸騰起來。
金色漣漪,從遠方而來。
一尊金甲神人,踩著波濤,從水脈中鑽出。
窮奇看到那神人躍出河面,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祂的每一塊血肉,都因那神明而悸動、亢奮起來。
“這是……”窮奇死死的盯著那人:“功德真神!”
“這是功德真神!”
“以功德化作神軀,融入神魂的功德真神!”
“這種神明,不是早就隨著三聖皇、五聖帝飛昇火雲洞而消失了嗎?”
功德真神!
這是人族誕生之初的才存在的遠古神明。
他們是那些巨大的華表下,萬民祭祀和供奉的神明。
他們的神職和神力,也不是來源於什麼天帝封敕、道統冊封。
而是來自於自身功績,至少也是,因為受到了人族先民們的膜拜、紀念。
典型的例子,便是舜帝座前的皋陶、后稷、垂等。
皆是先有功而後成神。
但,自從大禹治水之後,華表崩朽,夏啟自立為人皇,不再如聖皇、聖帝們般,是先接受先君禪讓,又得萬姓擁戴,成為人族共主,而是以力得位,以神通鎮壓不服。
功德真神,便隨著上古時代的落幕,而消失在時光長河中。
如今僅存的那幾尊功德真神,都在火雲洞。
這人間,哪裡還能有功德真神存世的土壤?
眼前這尊是怎麼回事?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窮奇那猙獰的嘴裡,忍不住的分泌出無數毒液。
祂想起了,自己背叛人族時,撕咬下的那幾塊來自功德真神的神軀上的血肉的味道。
神魂雀躍著。
幾乎再難以壓抑!
“該死!該死!”窮奇的那雙慘白的眼珠子,霎時就佈滿了血絲。
此刻,祂想起了往昔的過去。
祂是少昊之子!
帝顓頊之嫡!
祂曾兢兢業業的,牧守一方,為萬民造福!
然而……
人族不感謝少昊!
更別說,窮奇只是少昊之子!
甚至,因為祂是少昊之子,帝顓頊之嫡脈,反而對祂瘋狂打壓,極盡一切可能的防備祂。
防備祂奪權,防備祂覬覦著那個位子。
可……
憑什麼?
憑什麼,聖帝之位,要讓給舜?
就憑舜出生低微?
就憑舜受天地祥瑞?
嫉妒、仇恨、怨念,如野草般在聖帝之子的道心之中生長、氾濫。
周圍凡人,卻依然不覺。
依然以為,窮奇依舊是那個可以被他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神明。
在舜接過了聖帝之位的那一天。
窮奇也接受了命運的饋贈。
祂吞下了那團從九幽深處出現的血肉,也將自己的血肉一口口撕碎了吞下去。
在嫉妒、仇恨、憤懣之中,聖帝之子,吞噬了自己。
當窮奇死去的剎那,從祂的屍骸中,誕生了道統之孽,成為了承載顓頊時代,一切罪孽與因果的容器。
也是在那一刻,窮奇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祂在一開始,就是一個道具。
在祂出生的那一天,祂就被認為是不詳之子。
祂的父親,那位人族的共主,聖帝少昊氏在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一點。
但他沒有掐死窮奇,而是留下了這個不詳之子。
冰冷無情的將之改造成了容器。
一個道具,一個用來承載人族文明發展過程中的孽障、汙穢的道具。
所以,那些祂自以為的‘憎恨’、‘怨念’、‘憤懣’、‘仇恨’。
並非祂自己主動生出的。
而是算計的一環。
一切都是設計出來的。
包括祂的人生,祂的朋友,祂的妻子……
那些挫折,那些屈辱,那些痛苦……
都是設計出來的!
在無盡憤怒中,窮奇最後一點善念,被燃燒殆盡,成為了祂仇恨與怨毒的養分!
也將祂改造成了兇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