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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中心。
最後一條圉圍鯨躍出水面,看向天空。
它清明的眼瞳裡,倒映著天空,灰色的天空。是厚重灰雲和稀薄陽光堆積著的天空,並不美。但是對於終日面對幽藍深海的它來說,是美麗的,不一樣、不盡相同便是一片美麗的風景。
水柱從它背後噴出來,是衝向天空最後的希冀。
最後,它的身體沉入大海。自然母氣從它身體裡溢位,隨著某種牽引,跟隨大潮,朝著南方而去。
然後,它那龐大的身體,開始萎縮,像是曝曬在烈日下的魚。透著亮光的水,離它越來越遠,漸漸變成深藍之中的一縷微光。
它沉入一片漆黑的深海之中。如同祭祀詞裡所念的那般,“魄,歸於大地”。自然母氣是它們的靈魂,歸於天空。
李命浮立在深海中,身上不著絲毫溼痕。他默默地注視著最後一頭圉圍鯨的鯨落,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它的氣息後,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三千四百五十二頭。比上一次少了兩千五百多頭。唉……”他垂目,“這就是大勢嗎……”
在他的記憶裡,圉圍鯨的數量一直在減少,一次比一次少。但是這次,少得太多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得多。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應了天下不樂觀的局面,並不只是針對某個人、某個地方、某個族群,是全天下的共同局面,影響到每個人的。
可是,這個情況沒多少人來關心。他們只關心自然母氣。
大潮開始的時候,李命便守在這裡,不僅是為了守護圉圍鯨順利完成鯨落,防止有人從中攪亂,還為了在鯨落中尋找可能存在著的玄機,或者說不為世人所知的秘密。
他的確是發現了一些事情,但目前還是估摸不準,不敢妄下斷論。
從思考中醒轉過來,他便幽深的海底看去,視線穿透阻礙,卻到了某個距離,一切都變得粘稠起來,海水像是某種粘稠劑,將他的“視線”黏住,便是連神念都難以去穿透。這種阻礙來得莫名奇妙,不知來由。他甚至不確定阻擋自己的到底是什麼。
收回神念,他陷入思索。
片刻後,他決定下去看看。說來也是稀奇,他李命堂堂一位大聖人,居然還看不透一片海。
身形閃爍,不斷往下沉降。縮地成寸這樣跨越空間的神通,在這裡行不通,那股“粘稠”感拖拽著李命的身體,甚至是一身的道法,讓他無法跨越空間,只能由著聖人之軀的強度,慢慢沉降。
越往下,便越感覺海
水不是海水,而是一灘泥漿。但是當他細緻感受的時候,發現那的確又是海水,並不是泥漿。他只能猜想,這深處的海水存在著某種陸地上不曾見過“東西”,或許是物料,或許是氣息,或許是一種道意。
他不斷下落,越來越慢,視野也越來越小。下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李命向來是穩重的人,在這樣一個時期,更是謹慎。他很明白,自己不能出事,若是出事了,沒人掌得住神秀湖的局面。那位先生可以,但是李命覺得那位先生並不願意掌局,他答應了自己會完成告靈儀式,也只是答應了告靈儀式。但神秀湖的局面並不只是告靈儀式。李命感覺那位先生並不是位愛管閒事的人,他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沒有人能夠干涉他。
但是此刻,他沒有感覺到任何危機。強烈想要探究的**蓋過了沒有危機感的穩重。
他繼續向下。
直到某一處,他看到一點熒光。
不對!
不是一點。是一片!
一片熒光點點,如果不是確切地感受到向下的重力,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在向著星空前進。
那真的像是一片星空,安靜地躺在深海里。這本該是被文人墨客盛讚的美麗畫卷,卻在這裡,無人問津。
李命呆滯片刻後,向底下那片“星空”沉去。
直到近了後,他才發現,那些熒光點點是圉圍鯨的頭骨。
每一個熒光點,便是一頭鯨落完畢的圉圍鯨,它們用最後藏在骨頭裡的氣息,點亮這深海之底。密密麻麻,如漫天繁星的圉圍鯨共同築起了這般盛景。
當李命從喟嘆中醒過來時,他發現,似乎,所有的圉圍鯨頭骨都朝向一個地方。它們像是被人刻意排列起來,指向同一個地方。
這讓李命感到好奇。他便圉圍鯨頭骨所指的地方走去。
每一具骸骨都如同小山一般。李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