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設計的方案?”
王中軍將手裡的檔案翻的嘩嘩作響,邊看邊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來。
“用腐蝕劑的各向同性來製作探針,你們考慮過這裡面的工作量嗎?”
“使用可控制侵蝕速度的硝酸和氫氟酸,我們計算過可能的配比,至少要做上千組實驗。”
鍾大華的聲音沒有多少波動,昨晚吳牧提出這個思路之後,他們倆就已經透過代理公司蒐集了相關的資訊,但情況卻有些出人意料。
在美國的資料庫裡,並沒有與這個思路相關的技術。
事實上從八十年代起,溼法蝕刻在美國就已經屬於落後技術了。隨著製程技術的提高,現在業界主流已經是幹法蝕刻更勝一籌,因為幹法蝕刻的各向異性更好,晶片的成品率自然更高。
也就是說在溼法蝕刻這個路線上,業界並沒有走到盡頭就更換了路線。
美國人技術比較先進,八十年代之後製程技術發展到微米級,為了克服溼法蝕刻的缺點,應用材料公司直接推出了幹法蝕刻的PVD技術,乾脆另開爐灶了!幹法蝕刻是用等離子體直接撞擊晶圓,從化學反應變成了物理反應,乾脆沒有各向同性的問題了。
當然,後來幹法蝕刻的物理性蝕刻也不能滿足需求,於是業界又把溼法蝕刻撿回來了。但那也是利用離子蝕刻機將化學腐蝕劑離子化之後,在PECVD基礎上搞的溼法蝕刻。
各向異性的問題,早在八十年代美國人就解決了。
如今鍾大華和吳牧想要走回頭路,其實是挑了一條充滿荊棘的小路在走。
想要參考、借鑑,可根本就沒有先例可循。這樣一來,難免讓人有些心理打鼓了。
不過鍾大華臉上根本看不出懷疑和忐忑,面對上千組實驗需要的工作量,彷彿就像在說下班去哪裡買菜一樣。
“上千組實驗?我看可不夠!”
王中軍搖了搖頭,哼了一聲:“這是你們計算配比和時間控制需要的實驗數量,但是你想過沒有,我們要的不是一根普通的針尖,而是一根50奈米寬的針尖!除了時間、配比以外,甚至一丁點微弱的空氣流動,都能讓你的實驗結果出現偏差。除此之外,溫度、溼度、空氣雜質,這些還是能想到的干擾,真正做實驗的時候,你會發現更多想都沒想過的干擾源會出現……這些都必須一一排除,一千組實驗你能保證出結果嗎?”
“我保證……不了。”
鍾大華的聲音仍然沒有起伏,冷靜的說道:“但矽探針本來就沒有先例,甚至是原子力顯微鏡探針,我們自己都還不能生產。可這個專案只給了我們兩個月時間,根本沒有按部就班實現的可能。”
“說實話,我認為吳牧這個思路簡直是為我們量身定做。溼法蝕刻做探針雖然沒有成熟技術可以借鑑,但各種腐蝕劑的效能資料還是很豐富的。這個思路最大的優勢,就是不需要過往的基礎,非常適合技術跳躍式發展。不管是亞微米還是微奈米,50奈米甚至是10奈米,甚至有一天1奈米的探針,只需要加大投入就一定能摸索出實現的引數。”
“我承認我們有賭的成分。”
“這個路線成功了,我們可以拋開當前的技術路線,走一條完全不同的奈米光柵製造體系。”
“它確實沒有人實現過,但我們講科學,它從理論上有成功的可能。”
“而且這種可能,也只有我們新科能夠實現。”
“哦,這怎麼說?”王中軍其實對這個思路還是滿意的,確實很難,但有實現的可能。
但要說只有新科能實現,這又憑什麼啊?憑胡文海長得帥嗎?
“這方面我是有依據的。”
鍾大華說的信誓旦旦,王中軍明顯興趣更大了。
“在搜尋相關文獻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個情況。實際上和美國資料庫比起來,方案中需要的資料反而更多來自研究院的資料中心。”
“各種腐蝕液配比的研究資料,近十年來反而是我們自己的研究院資料庫更多。”
“其實這並不難理解,因為我們知道,現在積體電路的製程已經進入了亞微米級,溼法蝕刻早就已經不適應需求了。但在功率半導體上,製程卻並不是越小越好。事實上IGCT的製程基本都在3微米以上,IGBT的製程也是在1到3微米之間。”
“在業界普遍升級幹法蝕刻之後,新科作為功率半導體的主要生產商,實際上仍然在大量的採用溼法蝕刻,並且持續多年在溼法蝕刻技術上投資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