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天葬的感悟
沒有儀式,也沒有任何徵兆,天葬師嘴裡唸叨著,一刀就落在了女屍背上,先豎三刀,後橫三刀,像是在解析著一副圖案。
突然,刀鋒一偏,唰地,一長條血淋淋的肉被割下,扔在一旁。然後,天葬師重複著這個動作,相繼將屍體的手臂、腿部的肉割下,動作簡單粗暴,毫無任何美感而言。
最後,天葬師將屍體翻轉,重複著切割...切割...切割...切割...切割...
......
然後,天葬師將藏刀往地上一丟,到旁邊歇息去了。
一個曾經亭亭玉立、豐滿性感的**,轉瞬之間就變成了一堆凌亂粘稠的血肉。
如果說歐陽淵的先祖劊子手區如仙剮人還算是手藝活的話,天葬師剮人只能說是個力氣活,那種剮法和擺弄屍體的動作,讓你覺得人和屠宰場的牲口沒什麼區別。
一剎那,歐陽淵感到了生命的卑微和自身的渺小。
禿鷲們早等的不耐煩,一見天葬師走開,瘋湧著撲向屍體,爭相啄食、撕扯,之前的禿鷲們面部是暗褐色的、脖子是鉛藍色的,就一會的工夫,禿鷲的面部和脖子竟變成了鮮豔的血紅色。
它們竭力地爭搶著,不時可見叼出被扯斷的暗紅色的屍肉、臟器,在清晨金子般的陽光下,顯得神秘血腥、奇異恐怖。
人們從來沒有看見過禿鷲的屍體,也沒見過禿鷲的糞便,它不吃鮮活的動物,只吃腐爛的屍體,即使它自己死亡之時,也要騰空萬里,拼命往高空飛去,一直朝著太陽上方飛去,直到太陽和氣流把它的軀體消溶一盡,不留一點痕跡在世間。
禿鷲的這一現象符合佛家的生死觀,也大概是藏人天葬的原因,希望透過禿鷲實現上天的願望吧。
很快,屍肉被啄食一空。
天葬師將禿鷲趕開,把屍骨拖到一邊。剛才的屍體除了包著的頭顱,血肉之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葬師平靜地掄刀割斷韌帶,然後揮錘砸碎骨關節,將骨頭拌以糌粑,捏成團團,放到地上的血水中,讓禿鷲們二次蜂擁撲食。
最後是頭顱。
天葬師解開裹著的衣物,一隻手將頭顱按在地上,另只一手用尖刀劃破一整圈頭皮,接著換過兩支小鑽刀,從太陽穴之處一使勁,“啵”地一聲,頭蓋骨應聲脫落。
然後,天葬師又換過錘子,一錘下去,人的腦殼瞬間粉碎。
對於一個醫生來說,屍體只是他們研究的物件,而歐陽淵更是隨恩師解剖了不少的屍體,所以,天葬的過程並未讓他感到恐懼。
但看到天葬師一錘子一錘子將頭骨砸碎時,聽著那空洞單調的錘擊聲,歐陽淵突然淚流滿面,感到自己的腦子也似乎被那錘子給砸空了。
這就是人,一輩子無論榮華富貴,無論貧困卑賤,無論高高在上,無論籍籍無名,無論美麗醜陋,無論高矮胖瘦,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都是一具白骨,直至化為烏有。
這一刻,歐陽淵覺得自己的前半生過的是那麼的混沌,自己所執著的東西是那麼的可憐,自己所追求的捷徑是那麼的可笑,自己所渴求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沒有意義...
人一旦空了,沒有了雜念,就會慢慢地悟出人生的智慧。
只到這時,歐陽淵才真正理解了恩師所對他講過的話,自己只所以錯,是沒有清淨心,自己只所以要追求捷徑,是被貪嗔妄念矇蔽了本性...
突然間,歐陽淵想起了父親,父親給了他生命,他卻想要放棄,父親撫養了他,他卻從未反哺過,父親在他眼裡只是一個殺豬的屠夫,但父親卻用這份在別人眼裡很低賤的工作把他拉扯到這麼大,他甚至嫌棄父親矮窮挫的形象,從不在外人面前提起...
往事歷歷在目,歐陽淵的眼淚不禁噴湧而出,想起和父親一起的生活,他竟驚異地發現,父親對他的愛是那麼清晰地刻在他的腦海,他這才明白,今生最愛他的人,就是父親,而今生他最對不起的人,也是父親。
他決定回家。
歐陽淵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渴望見到父親,他期待著想見到父親,他要向父親認錯,他要向父親贖罪,他要用下半生去陪伴父親。
但是,當他風塵僕僕地趕回到家時,父親卻沒在家。
家裡的爐灶是涼的,櫥櫃裡的飯菜已經變餿,桌子上有灰,門口的信箱裡還有一封供電所的欠費通知單...
歐陽淵感到一絲不祥,整理了一下思路,趕緊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