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不像剛來流鳴山時又瘦又黑又小的模樣了,他身形頎長,清瘦高挑,生得十分俊美,只是臉上總是沒什麼表情,十分寡言,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木訥。
不過以他天資和樣貌,流鳴山的師姐師妹們好多都喜歡他。
桑慈手裡揪著花,咬著唇心想,謝稹玉有什麼好,木訥寡言,不會說話,不會討人歡心!
她轉身就走,獨自回了慕樓峰後山,躺在山石上看著如火鮮豔的晚霞,心裡懨懨的。
“吃糕嗎?”
沒多久,耳旁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過那聲音不像小時候那樣細細的了,少年的聲音十分清澈,只是語調還是那樣無波。
桑慈轉過身背對他,哼了一聲。
謝稹玉繞到另外一邊蹲下身來,將盤子遞過去,眼珠子盯著她看,“吃糕嗎?”
桑慈睜眼看了一眼那甜糕,熱氣騰騰的,也是,如今他都金丹了,想要保持一盤剛出爐的甜糕熱騰騰的不是什麼難事,她又別開眼,卻伸手去拿糕往嘴裡塞,“哼!”
她打定主意,今天不會和他說話。
但是,當天晚上,她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掀開被子,她就害怕,第一反應不是喊爹爹也不是喊啞奴,而是喊謝稹玉。
她開啟傳信玉簡慌張喊他。
謝稹玉來得好快,頭髮半乾,衣襟也系得凌亂。
進門時,她正無措地坐在床上,眼淚汪汪朝他撲過去,“謝稹玉,我要死了,我築基不成,所以我要死了是嗎?和凡人一樣要死了。”
謝稹玉跪下來接住了她,一向平穩的聲音裡也有些慌張:“哪裡流血了?師叔呢?”
“別告訴我爹,他會傷心的。”桑慈哭得眼淚鼻涕直流,都擦在謝稹玉身上。
謝稹玉兩隻手沒敢抱她,垂著放在腿邊,卻攥緊了,問:“哪裡流血了,我看看。”
桑慈想到流血的地方,哭得更厲害了,“屁股流血了,那怎麼能讓你看!”
謝稹玉:“……”
他安靜了一會兒,臉忽然紅透了,他輕聲說:“等我一會兒。”
“你要去哪兒?”
“喊啞姨。”
“啞姨知道了我爹就知道了,我爹會傷心的,你不許告訴她!”
“師叔不會傷心的,你等我。”
“不行!你不許去!”
桑慈眼淚汪汪看著謝稹玉,謝稹玉垂下眼睛,好半晌,忽然道:“有針線嗎?”
桑慈不明原因,哭著說:“這個時候你還問我這個做什麼,還不快問我遺言?”
謝稹玉抬頭看她,似乎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猶豫了一下,起身將她抱起來放回床上,環視了一圈四周,找到了角落裡的針線簍,那是啞姨常用的。
“等我一會兒。”
謝稹玉鬆開桑慈,桑慈氣憤都這種時候了他還管什麼針線,別過頭不搭理他,只想著自己是個廢物,築基不成就要流乾血死了。
可謝稹玉好一會兒沒有動靜,她忍不住回頭去看。
燭火下,謝稹玉坐在塌邊,低著頭手裡縫製什麼東西。
桑慈實在好奇:“你在縫什麼?”
謝稹玉不吭聲,臉卻更紅了。
桑慈湊過去看,他的針線挺好的,那層層疊疊棉布在他手裡整整齊齊地被縫起來,她想起來爹爹說過,謝稹玉在山下時顛沛流離,被人賣來賣去,幹過很多活,指不定這一手針線也是那時學會的。
“我要死了,你都沒話對我說嗎?”桑慈不滿謝稹玉的沉默。
謝稹玉沒抬頭,但終於吭聲:“你不會死的。”
桑慈雖然討厭他,但卻相信他的話,心裡沒有那麼慌了,她又問:“你到底在幹什麼?”
謝稹玉剪斷線頭,抬頭看她,想說什麼,幾次張嘴又說不出來,他重新低下頭,找來紙筆,快速提筆寫字。
桑慈要看,謝稹玉單手擋開她不讓她看。
她生氣要發火時,謝稹玉將紙和他縫製的東西塞給她,人卻很快走了出去,還關上了門。
桑慈怒氣衝衝去看紙上的字,一看便呆滯了,臉也紅了。
她來月事了。
女子築基後,此等俗事便可免去,可她如今還未築基。
她仔細看了紙上的字,紅著臉收拾了自己,事後,她抱著沾了血的衣服出來,打算燒掉那些衣服,從屋裡出來卻看到謝稹玉背對著她站在院子裡。
聽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