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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六十九

一路敲過墓道的石壁,叮叮咚咚的往前走,在聽到“通”的一聲空響時停下,用刀尖用力一頂,果然一道石門在眼前開啟。

“站著等我。”她不給夜重明留反駁的機會,二話不說的扛著大刀便進了石室。

“阿真……”他想進去,龍霸天抬腳將石門踢上。

他站在石室外,只聽到裡面一陣打鬥聲,他聽到悶哼聲,想推門進去,門已在眼前轟隆的被拉開。

龍霸天臉色慘白的從石室出來,手中的大刀已換成長劍,腰間多了一塊小方牌,上面字跡模糊的寫著——沈飛,昭南通縣。

“走。”她拉住夜重明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前走。

長劍劃過墓道的石壁,是悶悶的撕拉聲,那聲音讓夜重明心悶,身側人也讓他心悶,他一直看著她的側臉,拼了命的想看清她的表情,她是不是在難過,是不是……想要哭?

但他看不清。

她在第三個石室停下,一言不發的進去,一通打鬥又一言不發的出來,手中總是換出新的兵刃,腰間總是多出一塊小方牌。

——沈秋,昭南通縣。

——杜子峰,小曄國秋南鎮。

——王長素,大巽豐州。

…………

一個一個,她越走越沉默,抓著他的手指越來越冰涼,身上劣質純陽的血腥味也越來越重。

他不敢開口說話,他越來越怕,怕阿真撐不住,怕她真的不開心。

這條路不知道為什麼變的這麼長,長的像是沒有盡頭,看不到一絲絲的光亮,只聽到沉悶的,他們的聲音。

她終是在第十扇石門前撐不住,扶著石門沒有進去。

“阿真……”她抓著他手的手指在發顫,又涼又潮,她沒哭,他先哭了出來,“阿真我去,我替你去。”

“不。”她鬆開他的手,悶聲道:“我親自來,我親自帶他們來,就親自帶他們走。”她一腳踹開石門,大喝一聲衝進石室。

那打鬥響起,半天半天,忽然停了。

他聽到一拳一拳打在身上的悶響聲,在石室中悶悶的傳出來。

“阿真?”他喊了一聲,沒有人應他,他心裡頓時慌了,抬步衝進去,順著聲音過去,在那黑暗中半天才辨認清楚那石室的盡頭,一高大的人頭枯骨人騎在阿真身上,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身上,她不動也不躲。

“阿真!”他上前一掌劈開那人,那栩栩如生的頭顱就咕嚕嚕的滾在他的腳邊,是大劉,那個跟了阿真最久,年紀最長的大劉。

從她們還是乞丐時就接濟她們,從沒有一個兵馬時就結識她們。

他比阿真大幾乎十歲,認識她們時已有一個三歲大的女兒,他是第一個認定阿真必成大器的人。

他像她們的兄長,長輩,和知己。

夜重明記得阿真死的時候他的夫人剛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阿真還親自給那胖娃娃剪下胎毛,取了小名。

大劉進宮時已察覺不好,囑咐他的夫人,如果他在天亮之前沒有回府就帶著兒子和女兒逃回昭南,攔下夜重明。

他的兒子死在他們逃回昭南的路上,那麼點大的娃娃發起燒來,沒幾天就死了。

“阿真……”他不知她傷到了哪裡,不敢硬扶她,蹲下身子看到她滿臉的眼淚。

他忍不住就紅了眼睛,“阿真你傷到哪裡了?”

她躺在地上不說話。

“阿真你別不說話……”他怕極了,這樣的阿真他只在第一次撿到重傷中毒的她時見過,那時她也不言不語,像要死了一樣,一臉的冷汗和淚水,整整一個月都沒有講過一個字。

他那時以為她是個啞巴或者傻子,但她又總在半夜裡發惡夢,說胡話,哭的一臉淚水。

“你傷到了哪裡嗎?”他哭的收不住,伸手拉給她擦眼淚。

她伸手抓了住,手中的小方牌溼漉漉的沾著她的血,她張口聲音又啞又沉悶,“你出去,讓我躺一會兒。”

他不想走,但又不想讓阿真難受,便點了點頭起身離開,出了石室捂著眼睛哭了起來。

他後悔了起來,後悔讓阿真恢復記憶,後悔執意要讓她認得自己,後悔找到她,留下她。

要是他沒有執意找她,或許她還在機甲營,傻子還是她的傻子,她還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龍霸天。

她無知無畏,自由自在。

她要是不想起來她是夜真就好了。

他又恨起舒鬱來,一個人怎麼能狠心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