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反倒是叫人匪夷所思了。難不成那一頓棍棒,反倒將高展明打得通曉世事了?
高展明見高天文起疑,忙給自己搭了個臺階往下,自嘲道:“堂兄,我這月餘呆在家中,想了不少事。我如今年紀也不算小了,奴才們管我叫一聲主子,我便該有個做主子的氣度,若不然,豈不是叫人看了笑話去?總之,從前愚弟行事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堂兄海涵。”
高天文沒料到高展明竟會說這些話,驚駭地連連擺手,反倒一時不知怎麼往下接了:“沒有,沒有。”
高天文其實很憐惜自己這位堂弟。他也知道高展明性子古怪,可畢竟高展明身世坎坷,難免怨天尤人,也是理該的。再則高展明外表清明俊秀,風姿安詳文雅,又寫的一首好詩詞,是極有才華的。這般人品,如何不招人憐惜?他原還擔心高展明會因為高華崇的事遷怒於自己,從此變得更加孤高冷傲,連自己也不理睬,沒想到他的態度竟這般謙和,簡直叫人喜出望外了!
高天文囁嚅道:“你這樣,真叫我不知如何自處了。先前那件事,我也知你是冤枉的,我和宗正求過情,只是……你也知道……我實在無能為力。”
高展明心中咯噔一聲。果然高天文也這樣說,看來自己褻瀆韓白月一事,當真是冤枉的了。只是頭一個月高展明待在家中,身邊沒有知情人。引鶴畢竟只是個侍讀,學堂中的事情他並不清楚,只知道宗正當眾宣佈了高展明的汙穢罪行,命人打了他三十板子,還停了他的課。從前的高展明又是個有事只憋在自己心中的人,才會把自己憋出病來。引鶴聽了宗正的宣判,卻沒聽到自家主子的辯解,所以信以為真。高展明又是從他嘴裡套出來的話,更是對當日的事情全不清楚。
看來高天文是知道事情原委的。高展明本欲向他問個究竟,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其實也沒什麼可問的了,高天文短短一句話,已把能說的都說了。連他都說高展明冤枉,那高展明就一定冤枉。他又說他無能為力,那就說明高展明得罪的是一位比他大的主。高天文可是參寧侯家的嫡長孫,這些子弟中比他更位高權重的,那就只有安國公府家的這位二少爺高華崇了。
高天文的話印證了高展明的猜測,他感激地對這位堂兄抱拳道:“無論如何,堂哥,多謝你。”
高天文道:“你還謝我……你這一場大病,果真把性子全改了。”
高展明笑著打趣道:“改得好了,還是改得不好了?”
高天文感慨道:“自然是好的。我從前多番規勸你,少自矜些,你卻不聽。你若早這樣,能避去多少風頭?”
高展明道:“既是好的,那便好了。”他挽著高天文向餐堂走,邊走邊壓低了聲兒道:“堂哥,愚弟知道自己從前得罪了不少人,他們都等著拿捏愚弟的錯處,好看笑話。愚弟自知脾性古怪,在這學堂中沒什麼知心的人,只因堂哥心善,憐憫愚弟,還肯給愚弟幾個好臉色看。只望堂兄日後肯不吝指點,直言愚弟的錯處,愚弟定會改正。”
高展明說完這些,不聞高天文的回應,側頭望去,只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由怪道:“怎了?”
高天文愣愣道:“你從前不會說這樣的話。”
高展明道:“是。只是此番吃了大虧,終究……”說到這裡,不再說下去,只是嘆了口氣。
高天文握緊了他的手,道:“你既這樣說了,我被你尊一聲堂哥,日後能照料你的地方,我自當盡心。”
高展明笑道:“多謝。”
高天文望著高展明的笑顏,幾乎痴了。自己這位堂弟如今能有這樣的變化,他簡直感動極了。從前的高展明,根本不會對任何人說自己的心事,別說是心事,便是日常的話也懶怠與人交談。高天文曾偷偷讀過他的詩作文章,才對他的心事有些微瞭解。如今他肯撇開筆墨,對人敞開心扉,哪怕沒有自己的幫襯,憑他的人品,以後的處境想必也會比從前好許多。
兩人到了餐堂,尋了空位入座,便有小廝送上飯食茶水來。
這是高展明重生後第一回在宗學中用膳,待膳食呈上,他定睛一看,不由咋舌。不過一頓普通的午膳,食盒中竟有水晶餚肉、火腿鮮筍、肉糜夾藕,還有一道油爆蝦,共四道菜,做工精緻更是不論。飯食是玉田碧粳米做的,還有一碗銀耳湯。想當初他在民間時,也是富商之家,這樣精緻的菜餚,只有招待貴客時才會上,而玉田碧粳米更是貢米,日常哪有這般口福?
這宗學中所有弟子的日常用度都是安國公出資,可見高氏一族何等窮極奢華!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