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
三姑外嫁聯姻,但已經去世,留一個獨女養在謝家改名謝嫋。
此時家宴也是商量謝嫋的十八歲成人禮宴會。
主宅高穹頂富麗堂皇的餐廳裡,西裝革履的男士和身著典雅禮服的女人們坐在長餐桌前。
一場家宴的氣氛比商務宴還正式、壓抑。
胡桃木高浮雕的大理石長餐桌上,銀製餐盤閃著光,紅到發暗的晚霞落在純白的餐布上,男男女女拿著刀叉慢條斯理的切割著盛宴。
謝玦面前的餐碟突然放入一塊切好的牛排,塗著鮮紅美甲的手指不待謝玦抬頭就縮了回去。謝玦微微側頭看向小心翼翼討好的美婦,開口道:“謝謝媽媽。”
戴上偽裝紳士的面具,隱藏眉眼凌厲陰冷的攻擊性,此時的謝玦像是古城堡裡彬彬有禮的矜貴少爺。
可這聲尋常親子家庭的“謝謝媽媽”聽得白茵指尖冷凍似的蜷縮發緊。
白茵面色極不自然的微笑了下,端起酒杯細哆著手指抿了口紅酒。
她生了個怪胎。
年輕時,他們夫妻沉迷紙醉金迷的世界,直到謝玦三歲的時候,她才發現謝玦好像從來沒開口說過話。
酒吧再吵再鬧的環境,謝玦也從來不哭不鬧,她指定一個卡座謝玦能安安靜靜坐一天。
她向周遭炫耀兒子懂事,但旁人都驚訝三歲孩子怎麼可能如此懂事,會不會腦子有問題。
白茵這才想起來,這孩子好像幾乎沒有說過話,只一雙幽黑的眼睛永遠靜謐,她看久了有種凝視深淵般的害怕。
她和丈夫說孩子可能智力有問題,結果兩人又爆發激烈爭吵,最終的結果是帶孩子做智力鑑定。
最後,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他們的謝玦開口了,第一話就是,“謝、謝、媽媽,我、不、傻。”
那是白茵第一次有記憶孩子說話。
後面有好友建議請個保姆專職照顧小孩子,但一貫懂事的孩子,折騰走了無數個保姆,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在往後白茵的記憶裡,謝玦幾乎很少張口說話。
他不會像尋常孩子撒嬌哭泣,也不會質問爸媽為什麼吵架,看見爸媽和別人親密他也不會好奇。
不管白茵他們說什麼做什麼,謝玦都不會有多餘的反應,只會說“謝謝媽媽/爸爸。”
白茵漸漸覺得可怕,她不敢和謝玦對視了,尤其小孩子那雙看透一切又黑沉沉冷漠的眼神,像一個幼童軀殼裡困著一個成熟的靈魂。
她之前覺得孩子小,明目張膽當著孩子面和陌生男人親暱,後面開始避著孩子,沒想到謝玦主動出門躲開了。
此時謝玦的一聲“謝謝媽媽。”讓她不寒而慄又極為難堪,年輕時荒唐的往事讓她羞臊了臉。
一旁丈夫察覺到白茵的異常,伸手在桌底下緊緊握住妻子的手,眼神安慰滿是擔憂。
謝玦餘光掃了一眼,唇角微勾,譏諷一閃而逝。
一旁謝唯白,也就是白茵小兒子不樂意了,垮著嬰兒肥的下顎,“媽媽,我也要你給我切牛排。”
這時,餐桌上漸漸多了些說笑聲,大伯母和二伯母說白茵福氣好,小兒子十六歲了還這麼黏父母,不像他幾個堂哥這麼大的時候都開始忙於學業事業。
眼見言語上的明爭暗鬥又要開始了,坐於首位的謝家主謝耀祖嚴肅開口了。
“阿嫋的成人禮要到了,宴會就老三家負責。”
這話一開口,餐桌上的人齊齊看向謝嫋,白淨秀麗小姑娘怯生生的,臉都紅了還強做大方朝外公感謝。
謝老三生了一張風流倜儻的臉,他對低頭拘謹的謝嫋笑道,“三舅舅一定給阿嫋辦一個風風光光的成人禮。”
謝唯白見他爸臉上寵溺的笑意,目光落在桌對面繃著臉笑的謝嫋臉上,燭光和銀叉交映的光輝也不及他眼裡的毒意。
不過令謝唯白更加不快的是,爺爺謝耀祖在餐桌上詢問謝玦近況,老生常談的關心那雙廢腿。
而謝玦始終不鹹不淡的應和著,這簡直令謝唯白嫉妒到發狂。
長達兩個小時的家宴終於結束了。
謝唯白回到家裡開始耍脾氣,質問他媽為什麼偏心,也兇他爸為什麼對一個外人的成人禮這麼關心。
“你們都喜歡謝玦,爺爺、大伯、二伯都誇他能幹有頭腦,我就是晚他出生就要被忽視。我看他也沒什麼本事,一個破遊戲公司,還經常投資些沒品味要倒閉的日化企業,他賺的錢怕是不夠支付醫療團隊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