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自是不相信這下人的說辭,覺得興許是他凌辱素蘭時素蘭醒來看到了他的臉,為了不被指認出來,他驚慌之下便捂死了素蘭。
但事實究竟如何現在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七已經徹底洗脫了嫌疑,現在所有的嫌疑都落到了他頭上,他必須想辦法撇清自己。
安王眸光一凝,正要下令將這下人處置了,就聽外面傳來叩門聲,有人通稟道:“王爺,何家來人了,說是何太傅請您過府一敘,問您有沒有空?”
安王聽聞是何太傅派人來傳話,眉眼又沉了幾分,口中低聲咒罵:“那老東西又找我做什麼?又要教訓我不成?”
嘴上雖這麼說,但他還是起身向外走去,臨走前給自己的貼身長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跪在地上那下人處理掉。
長隨頷首,表示明白,待他走後便讓人堵了那下人的嘴,把人帶出去了。
………………
何家,鬚髮皆白的何太傅坐在太師椅上,身側是何大老爺親自侍奉著,沒留旁的下人。
何家是惠嬪的孃家,也是安王的外祖家。
何太傅曾教導先太子,先太子薨後,先帝膝下無子,當今聖上被過繼到到先帝名下,立為儲君。
何太傅作為先太子的老師,也曾教導過作為儲君時的當今聖上,因此有帝師之名。
但在今上正式被立為儲君之前,何家其實並不看好他,即便是今上登基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何家也自持清貴,又手握重權,不將當今聖上放在眼裡。
直至皇帝日漸年長,並沒有如他們所料那般成為一個傀儡,而是漸漸有了自己的勢力,甚至可以跟他們這些權貴抗衡,何家這才漸漸老實了,不敢再像以往那般視皇帝為無物。
今日晏涼河上的端午宴何家也有人參加,但何太傅年紀大了並沒有去。
待家中晚輩回來,他聽說了船上發生的事,氣急攻心,直接暈厥了過去,方一醒來便讓人去安王府傳話了,要將安王叫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王曾經很倚重自己的外祖家,但自從他母妃被降為嬪,而外祖家這些年非但沒能幫母妃恢復位份,還一再讓他安分守己低調行事,他就知道何家已經大不如前了,再不能像以往那般給他提供庇護。
故而在他出宮建府後,何家每每請他過去,十次裡他八次都不去,大多能推則推,實在推不過的才去露個臉。
但今日畫舫上的事著實鬧得太大,他不知該如何才能撇清自己的嫌疑,便想著不妨去何家走一趟,看他們能不能幫忙想出什麼好法子。
宮裡的訊息這會兒還沒傳出來,何太傅還不知道安王的罪名基本已經坐實了,待從他口中得知齊景軒一早就下了畫舫,且證人無數,而安王面對皇帝和諸位大臣的問尋時錯漏百出無可辯駁,何太傅氣的險些嘔出一口血來。
他強壓下怒火後索性直接問道:“景泓,這是在自己家,你跟外祖說句實話,今日之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安王聞言立刻哭喪著臉,擺出一副無辜之態。
“外祖父,真的不是我!”
“今日船上只有我和老七穿了一樣的衣裳,他若不在場,那第一個被懷疑的不就是我嗎?我瘋了嗎要這樣害自己?”
何太傅默默地看著他,好半晌才動作僵硬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完卻又沉默下來,不說要如何解決。
安王忍不住開口詢問,何太傅卻反問道:“你母妃呢?她怎麼說?”
提及惠嬪,安王面色便有些難看。
“外祖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母妃自從被降了位份,便如同身處冷宮一般。畫舫出事到現在不到半日,晏涼河邊的老百姓都傳遍了,我母妃怕是還沒得著信兒呢。”
他這話本是在埋怨何家,怪他們不出力,讓惠嬪這麼多年都沒能恢復妃位。
不想何太傅卻反詰:“那你呢?你方才不是入宮了嗎?沒去探望探望你母妃,跟她說說今日之事嗎?”
安王一噎,有些下不來臺,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我怕母妃擔心,就沒跟她說這些煩心事。”
實際上他急著處置那個“誤殺”了素蘭的下人,從御書房出來後就直接出宮了,根本就未曾去過惠妃那裡。
要不是何太傅提起,他都沒想起這茬。
何太傅一眼看穿,卻也沒再多說什麼,只道:“這麼大的事,你母妃早晚是要知道的。你有空就去宮裡看看她,也好讓她安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