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打在山間茂密的草木中噼啪作響,猶如密集的鼓點。
齊景軒視線模糊,喘著粗氣毫無目的地在山林中四處亂跑。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知道要逃,一定要逃,絕不能讓身後那人追上。
雨水讓山路變得十分泥濘,他腳下一滑,身子向前一傾便栽倒在了地上,眼看就要順著山坡滾下去,忙手腳並用地扒住了山石,這才險險穩住身形。
身後的腳步聲再次傳來,他心頭一緊,咬牙像坡頂爬去。
好不容易爬到了坡頂,他喘了口氣站起身,正要往下走時,天空中忽然落下一道驚雷,照亮了黑夜,也照亮了山坡下的那道人影。
那人額頭有一塊青黑印記,正彎弓拉弦,鋥亮的箭頭直指向他。
齊景軒的腦子裡轟然炸開,滿是不可置信。
怎麼會?怎麼會?他剛剛分明在他身後?怎麼忽然跑到前面去了?
齊景軒怔愣在原地,視線中只有那拉弓的男人和那閃著鋒芒的箭鏃。
他的身體被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羽箭飛射而來。
空中忽地又是一道驚雷劈下,正落在那飛射而來的箭矢上,但那羽箭卻並未被劈落在地,而是裹挾著雷霆之力繼續向前,直直射穿了他的眉心。
齊景軒只覺頭上傳來一陣劇痛,被劈的焦黑的身體向後仰倒,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王爺,王爺,你醒醒啊王爺!”
一陣焦急的呼喚聲在耳邊響起,齊景軒抱著腦袋緩緩睜眼,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正是今晚負責值夜的兩個下人。
今日雷雨,方才天空劈下兩道驚雷,兩人隱隱聽到內室似乎有什麼動靜,但又不敢確認,便進來檢視。
這一看,便看見齊景軒不知何時從床上滾了下來,正抱著腦袋在地上來回打滾,神情很是痛苦。
兩人嚇壞了,忙喊了幾聲,這才將齊景軒喊醒。
齊景軒緩了好半晌才回神,看看四周,又看看窗外,確定自己是在王府,這才驚覺剛才只是做了個噩夢,自己好端端地待在王府裡,並沒有被那個弓箭手追殺。
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在下人詢問他是否要請大夫來看看時擺了擺手:“不必,你們都出去吧。”
說罷爬上了床,裹著被子再次躺了下來。
前幾世重生後,他時常會做這樣的噩夢,但今生自沈嫣答應嫁給他後,他就再沒做過這樣的夢了。
今日這是怎麼了,竟又做起這樣的夢來?
齊景軒皺眉,嘟嘟囔囔地咒罵了幾句,在床上輾轉片刻,便又睡著了。
………………
每年端午,京城晏涼河上都會舉辦盛大的龍舟賽,還有許多畫舫遊船。早年間皇帝還曾親自出宮與民同樂,但自從立儲之後,這件事便交給了太子,今年也不例外。
齊景軒對遊船和賽龍舟其實都沒什麼興趣,但因著是太子
督辦,皇帝要求他必須去,他只得每年按時到場。
眼見著端午將至,他生怕李瑤枝和顧念念提前把沈嫣約走,便早早地跟她提起此事,想先定下來,誰知沈嫣卻拒絕了。
“為什麼?”
齊景軒不可置信:“李九難道已經跟你約好了?”
李瑤枝在族中行九,齊景軒高興時叫她李小姐,不高興就叫她李九
沈嫣搖頭,道:“沒有,我怕水,不敢坐船,若只是在岸邊離得遠遠地看一眼龍舟賽還好,若是要上畫舫……我實在不敢。”
她小時候落水險些溺死在河裡,打那以後就再也不敢靠近水,連水井邊都不敢去,家中打水向來都是父親去的,進京後也是如此。
所以無論來邀請她的人是誰,她都不會答應。
齊景軒恍然,又有些失落。
他本就對這些事沒什麼興趣,原想著沈嫣能陪他一起去,他還開心一些,現在沈嫣去不了,他頓時又覺索然無味。
沈嫣不明所以,問道:“我聽說端午賽龍舟很有趣,每年這個時候晏涼河邊都會十分熱鬧,怎麼王爺看上去……並不是很喜歡?”
“倒也不是不喜歡,”齊景軒嘟囔道,“晏涼河河道寬闊,風景不錯,平日裡坐船走走其實還是挺有意思的,但端午時候河上密密麻麻全是船,根本走不動,放眼望去周圍也都是船,連風景都看不到,見了人還總要打招呼假客套,麻煩又無趣。”
沈嫣順著他的話想想那個畫面,也覺得怪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