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裡,我都成為了整個監房裡調侃的目標,死刑牢房最大的好處就是不需要從事勞改任務,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除了下午放風的半個鐘頭以外,我們一天基本上都在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裡度過,而且也不用到食堂吃飯,到飯點的時候會有管教主動開門送飯。
我成為“等死隊”中名副其實的一員,不同於這些真正的死刑犯,我每天的工作其實挺忙碌的,清早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掃整個牢房的衛生,對於這些有今天沒明日的“大爺”們來說,住什麼樣的環境也許無所謂,不過我想每個人骨子裡還是都渴望能夠乾淨些的。
打掃完衛生以後,我要做的就是幫屋子裡的所有人清洗內褲和衣服,記得第一次給野狗洗褲衩的時候,我被那股子酸菜缸味兒燻得眼淚都睜不開了,當然這些都是我主動去做的,之所以我會選擇裝孫子、扮可憐源於那天晚上,野狗隨口感慨的一句話,他說如果他弟弟活著現在也像我這個歲數了,說著話這個面目可憎的傢伙眼圈就紅了...
我才第一次意識到這些在世人眼中或許罪惡滔天的傢伙,可能都有自己人性最善良的一面吧,經過一個多禮拜的旁敲側擊,我差不多清楚了這些獄友各自是因為什麼進來的。
首先說老好人似得“局長”,那個乾癟老頭,進監獄前居然真的是我們崇州市財務局的局長,因為妻子和司機偷情被他給撞上了,老頭一怒之下開啟了家裡的煤氣罩,想要同歸於盡,也許是命不該絕吧,結果他妻子和司機全都掛了,他卻意外的活了下來,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對他這個歲數來說,其實不亞於就是宣判了死刑。
其次就是“醫生”,醫生之前是個優秀的內科大夫,他進來的原因有些荒唐,因為一次他和女朋友吵架,女友一氣之下,吞下去一整瓶的“安眠藥”,醫生髮現的時候,想送到醫院已經來不及了。
就自作主張的為女朋友開刀洗胃,結果被來探親的女友父母正好看到,這傢伙就落下了個*解剖,“變態”的名號,最後的結果,他女朋友因為搶救還算及時保住了性命,不過腦子受到“安眠藥”的侵蝕,可能永久性的昏迷了,醫生一句解釋到沒有主動投案自首了,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緩期三年執行。
然後是“野狗”,那個總是看我不順眼的惡棍,其實他最可憐,本身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因為一次交通事故奪去了他弟弟的生命,“野狗”為了給弟弟討還公道四處狀告,可是撞死他弟弟的一家在市裡面很有關係。
野狗屢次狀告失敗,一怒之下提著菜刀把撞死他弟弟的一家三口全都砍死在了家中,之後就開始了自己的逃亡生涯,“野狗”很狡猾,反偵察能力也很強,足足逃了四年多都沒有抓住,或許是他自己心累了,上個月跑到“派出所”投案自首,被判處了“死刑”,四個月以後執行。
最後就是“和尚”,這個亦正亦邪、喜怒無常的出家人,到迄今為止沒有人知道他太多故事,只知道他以前好像是在南方某個寺院裡吃齋唸佛的,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夜之間殺了九個本地混混,輾轉了很多監獄,後來被扭送到了我們“崇州第一男子監獄”,也是死刑,具體什麼時候執行,他沒說,也沒人敢問。
總的來說,他們雖然都有罪但是絕對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惡,和他們在一起呆的時間久了,會把人性看的透徹許多。
現在我每天早飯前必做的功課就是蹲馬步發“發電報”,臉盆裡的水也從最開始的一小半,變成了一半,後來又變成了一多半,今天早上和尚告訴我,盆裡的水如果不滿,就沒必要吃早飯了,扎馬步的時間從剛剛開始的二十分鐘變成了現在的一個半小時。
每次扎完馬步以後,我的雙腿都痠疼的像是被不計其數的針扎過一般特別的痛苦,躺在地上渾身直哆嗦,就在今天早上我意外的發現,痠痛的時間好像越來越短了。
“小畜生,你可真是夠差勁的!老子當初一個人連殺三個,徒步跑了四十里地,坐車逃到南方,中間一口氣都沒帶喘過,你看看你這個廢物樣子,還想當號長?做夢去吧...”野狗嫌棄的拿腳踹了踹我的臉,不遺餘力的挖苦著我。
我知道這些人其實有心幫我離開死刑牢房,只不過生性孤傲的他們嘴上都不樂意承認罷了。
“和尚大哥,你能不能教我點實用的搏擊技巧!”我小心翼翼的把今天的早點送到和尚手邊,對著他眉開眼笑道,在一塊接觸了將近快一個多月了,我心裡明白和尚並不是表面的那樣高冷,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只是孤獨的時間久了,不知道怎麼和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