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次葉無缺聽見阿姨用訓斥地語氣和鳶兒說話。

“沒事。”

阿姨衝著葉無缺笑了笑，拿著筷子往瓦罐裡撥了撥，夾出一個雞腿，放到了葉無缺的碗裡。

葉無缺心裡沒來由地一暖，以往每次過節，過年，看到阿姨給鳶兒夾菜，生怕鳶兒吃不到好的東西，葉無缺心裡都覺得很嫉妒。葉無缺也想有這樣的待遇，可是葉無缺知道葉無缺只是一個外人，所以也不敢奢求太多。

“不用，阿姨，我不太喜歡吃。給鳶兒吃吧！”

鳶兒一聽葉無缺這麼說，立馬就高興了起來，一臉算你有良心的表情。

葉無缺剛準備動手去夾那個雞腿，阿姨臉色卻是一變，忽然嚴肅了起來：“無缺，不是阿姨做作，這幾天的確是多虧了你，葉無缺們家才能渡過險境。阿姨之前的確對你不太好，阿姨承認。所以阿姨心裡更覺得感激。”

阿姨說著頓了頓：“你也不用給阿姨講客氣，從今以後，阿姨希望你能夠叫我媽媽。阿姨以後也會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

“我！”

葉無缺捏著筷子的手忽然一顫，一種莫名地情緒忽然就湧了上來，眼眶也不知道怎麼就溼潤了。

那個詞彙，葉無缺是多久沒有說出口了？

五年？十年？

如今讓葉無缺忽然說出口，卻覺得這麼艱澀，堵在喉嚨裡，好像是一塊千鈞的大石頭一樣，怎麼也吐不出來。

阿姨見葉無缺情緒有點激動了，趕緊摸了摸葉無缺的頭，溫柔地說：“不急，阿姨也不強迫你。以後你想叫阿姨叫阿姨，想叫媽叫媽。”

“媽。”

葉無缺張了張口，喉嚨裡這個憋著這麼多年的這句話，終於還是吐出來了，幾乎只是一瞬間的事，葉無缺的眼淚就飈了出來。

葉無缺的聲音很輕，可是也彷彿瞬間觸動了阿姨的心絃。

叔叔曾經給葉無缺說過，阿姨一直很想要一個兒子，可惜生了鳶兒之後，阿姨大病了一場，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以前葉無缺不理解，阿姨明明想要一個兒子，為什麼還會排斥葉無缺。

後來葉無缺長大了才知道，一個人一直很像要得到的東西，在那個人心裡肯定是完美的。可是葉無缺對阿姨來說，不是完美的。

至少，葉無缺叫她阿姨，葉無缺也從沒有把她當過一個媽媽來看。

剛才葉無缺張口一叫，不僅是讓葉無缺自己真情流露，阿姨堵在心裡的壁障似乎也瞬間被打破，葉無缺明顯地看見阿姨抽了抽鼻子，眼裡也開始閃現了淚花。

鳶兒大概還小，還不懂葉無缺們這樣是為什麼，所以她偷偷地從瓦罐裡找到了另外一個雞腿，在旁邊愣愣地看著葉無缺們倆。

“乖孩子，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阿姨伸手擦了擦葉無缺臉上的眼淚，輕輕咳嗽了一聲，臉色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要趕緊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你叔叔，不對，你爸。”

聽到這裡，鳶兒忽然皺了皺眉頭，把手裡的骨頭往桌子上一丟。

“媽！”

鳶兒輕輕叫了一句。

“嗯？”

阿姨拿起腰間的圍裙，偷偷擦了擦眼淚，看了看鳶兒。

“不如這樣，以後我長大了，嫁給無缺哥哥，無缺哥哥就成了你的女婿，不就成了你的真兒子了嗎？”

鳶兒忽然狡黠地一笑，偷偷瞄了葉無缺一眼，心裡估計正偷著樂呢。

阿姨一聽鳶兒的這句話，先是愣了愣，臉上的笑容立馬就變得更燦爛了起來，有種容光煥發的感覺，然後她就扭過頭來，看向葉無缺，十分認真地問：“無缺，你覺得怎麼樣！”

葉無缺心裡咯噔一下，阿姨你不是認真的吧？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你要葉無缺怎麼拒絕你啊？

我！

“就是不知道鳶兒會不會嫌棄我，畢竟不想委屈鳶兒的。”

葉無缺趕緊找了個理由。

“沒有，媽媽，我很喜歡無缺哥哥！”

鳶兒立馬就把葉無缺的後路堵死了。

阿姨一聽，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無比幸福起來：“無缺，你看鳶兒都同意了，你的意見呢？”

“葉無缺！”

葉無缺一時語結，撓了撓頭，還是說：“我覺得挺好的，鳶兒挺可愛的。”

“那就好！”

阿姨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同時摸了摸葉無缺的頭和鳶兒的頭，一副頗為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