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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來,恰好那金舉人也住在承恩寺裡,那些差人進寺來,便問浙江金舉人在那個房頭祝這人聽錯了,手指說丁舉人在那十間房祝差人如狼似虎,飛奔進去。正值丁協公打扮齊整,出門赴席。差人喝聲道:“好光棍,裝假舉人在這裡騙人哩!”丁協公抬頭一看,見是六七個人,都象衙門行徑。聽得說”假舉人”三字,他原犯的是怯症,這番一個迅雷,口中縱要打強說句硬掙話,心下已自虛跳跳的,面色先青了,牙齒上下打起譫語來。差人看見這般光景,越發狠了,就將一條大麻繩劈頭套了。那些家人都道是徐家在南京告了狀,著人拿他們,一個個東奔西竄,躲得大小無蹤。憑這些差人將行李抄了,單交付和尚候官來起贓,先將丁協公鎖著押到御史衙門去了。這正是:

假病原來盡足羞,輕狂終是孽風流。渾金璞玉真無價,鳳凰雖啞勝鵂饄。卻說丁協公這場屈辱,都是他輕狂樣狀招惹出來,所以大人君子真正有學問的,斷不如是,這些差人帶著,一路來人問他,只說是假舉人騙人的,那裡還細說姓金姓丁?這丁協公一心只疑著徐鵬子身上去,亦不暇辨我是真是假。差人帶到衙門口,正值那御史赴席去了,只得將他送在冷鋪內。次日又值御史接甚上司,又是大衙門會議、拜客、吃酒,一連幾日,不暇坐堂,所以不曾帶到。丁協公蹲在冷鋪裡一塊蘆蓆上,又沒一個管家跟隨,誰人替他送飯?餓得他眼見鬼,只得脫了身上衣褶,央火夫去當了幾錢銀子,買些飯食點心吃。他一生口強做大,何曾受這等的苦?還喜得帶來一個老管家,叫做來得,原是伏侍過太爺,往來隨任所做官,曉得些事體。他想道:“這事若是從徐家起腳,原何本省御史監場倒管不得他,偌遠走到南京來告狀?就是告狀,也須牽累許多人,刑廳莫老爺也分剖不開,原何我恁走來走去,從不曾遇著一個相識的?這事定有蹺蹊。家無全犯,怕他做甚?況家主已自拿了,稀罕我輩小人?躲也不是長策,說不起冒死去打聽一遭,定見分曉。”一直訪到那御史衙門口,問道:“老爺前日拿那個丁舉人為著甚事?”那人道:“拿的那假舉人姓金,不是姓叮他假充老爺的座師公子,在此打秋風。你是他甚人?問他做甚?”來得說:“我也是這地方住的,聞得老爺拿了他,他也曾騙我一遭,我來問問明白,明日好到老爺這裡補狀子,追他的贓。”那人道:“原來恁樣。這假舉人還不曾面審,也在日內要見官。你要告他,明日早來伺候就是。”這正是:人無上智下愚,只要見機聞警。來得打聽得這實落訊息,撒身走回道:“我也料事不差,原來是陰錯陽差。幸得不曾見官,還未受辱。我如今不必去見相公,先到吏部稟明這事,求他發個帖子,取出鋪來,更有體面。”急急來見吏部侍郎。那老兒吃了一驚,立刻寫了書,差人知會那御史去了。御史接了書,老大沒趣,就叫了原差去的人,每人四十大板,喝道:“這樣沒用!假舉人拿不著,到拿了個真舉人來。無事便罷,若有些口角,罪在你們身上。快放了送他回去!”這御史道這新舉人是個世家,又有吏部大老作靠山,擅自拿放,他決不肯干休。此事不惟喪體面,且有礙官箴,我且想個法兒,預先杜絕他才好。須臾想道:“有了。”立時叫書房寫了幾張告示,飛風發到各寺院,如有停留抽豐過客的,僧俗每人三百斤枷,枷號三個月。又寫了告示稿,知會了吏部。那侍郎官兒做到恁田地,要持重養望的,見得事從他起,兩衙門口角可畏,也自寫了一張禁止遊客的告示,粘在本衙門口不題。這正是:不願柴開,只求斧脫。一報還一報,因果無差錯。這些差人一齊來叫開冷鋪門,做好做歹,故意鬼諢,將丁協公放了。丁協公雖然放了,卻摸頭不著這場冤家從何處起,低頭納悶,且自找尋寓所。一路來,卻好遇著了來得,來得叫道:“相公你出來了!”丁協公道:“你從何處來?”來得將錯誤情款,一五一十說了:“是我體探出來,才到吏部老爺處討書知會,方才清結。”丁協公道:“這等可恨!同你且回寓所,收拾停妥,商量個主意,再去見吏部老爺,與那御史官兒講道理去。”

兩個人回到承恩寺,和尚已自將他的行李搬在大門口,把門都封鎖,不知去向了。寺門口貼了一張逐客的大告示。自覺不好停留,叫一個人守著行李,他同來得向吏部宅子裡來。只見門上也是貼著一張逐客的大告示。他替把門人說了,把門的怎敢傳稟到來將進去?將幾扇大門裡面頂將起來。丁協公道:“這光景甚是欠雅,也不必驚動那老兒罷。簇新舉人受恁場屈氣,莫不是前程有些蹭蹬?這個兆頭不妙。也再無顏在南京城中搖擺,快回去收拾起行,過了會試,再作道理。”來得道:“這也說的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