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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當得三分醉

“你死定了。”慕容公子嘆道:“我都不敢得罪她,你死定了。”

他是走在前面,身著墨色衣袍,那是雪蠶衣,這是烏綃袍,傳為烏綃蛇蛻所制,同樣萬金難求:“開個玩笑,不至於罷?”

這個玩笑不能開。

四樓的燈,垂到三樓,未央燈已然燃起,油盞如鍋,燈芯如燭,整整九九八十一盞燈,照得朝雲樓是亮如白晝!短短一時,樓下已是人滿為患,臺上仍自唱著大戲,座位已然無一空閒。一樓在看戲二樓三樓也在看戲,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朝雲樓的格局就是上下通透一座大戲院的樣子,二三四樓自有雅座,想要清靜就去雅間。

未央燈,就是天下第一大燈,朝雲暮雨樓裡有許多個天下第一,包括酒水,飯菜,歌舞,美人,等等。慕容公子請客的地方叫作天字第一號,是這間樓裡,也是天下最大最豪華,當然也是最貴的一個雅間,相傳是:黃金為案玉作盞,食得龍肝吮鳳髓,自有瓊漿神仙釀,醉臥美人膝間睡。傳說只是傳說,也非等閒見得,單隻天字第一號的雅間費就是白銀整整一萬兩,莫說酒水吃食,一夜擲得萬金!

天字第一號,就在四樓,正對一樓大門,四樓裡首。

慕容公子叫來作陪的是八個皇孫,又稱八王世子,皇孫之中的頂尖兒人物。

天下第一太多,也不缺那一個。進門之時方殷還是忍不住好奇,消聲問道:“聽聞你與暮雨樓裡的每一個姑娘都睡過,那叫春——”

叫春姑娘,給方道士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暮雨樓裡的每一個姑娘都和我睡過。”慕容公子悄聲說道:“只有叫春。沒和別人睡過。”

這一句話,方道士想了很久。

待及入坐,終於醒悟,自此方知天下第一風流浪子之名非慕容公子莫屬。

其實天字第一號,也沒甚麼了不起。

傳言有誤,沒有龍肝鳳髓,桌子也不是金子做的,而是玉做的。玉桌,玉碗,玉碟。玉盞。玉的椅子玉的酒罈。天字第一號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玉的,上好和田白玉,非常簡單樸素。恍似冰天雪地。菜也很簡單,當然不是玉的,十個人,八個菜,每一個菜的名字方殷都叫不上來,八個菜一共二百八十種顏色。

八王世子分立門口兩側,端茶倒水,恭候大駕。

菜叫什麼名字並不重要,八王世子是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殷已經餓了。

餓了就吃。坐的正座,方殷坐下就吃,一點也不客氣。

就像是回到家裡,一切都司空見慣。

慕容公子隨後就座,坐在方殷左首,八王世子各就其位,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玉的筷子並不好使,反而不如竹木筷子,夾不上來,就用手抓。一個人在吃,九個人在看,人人像是司空見慣,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沒有人動筷子,也沒有人說話,因為往常都是慕容公子先動筷子,也是慕容公子先說話。慕容公子從來沒有請過客,今天就是破了例,請的客人當然與眾不同。

八王世子,無一不是心竅玲瓏,這是比的涵養,也是比的風度。

即使不坐主座不座正座,慕容公子還是慕容公子,他自往那一坐風輕雲淡,你若失了禮數情何以堪?人與人就是不同,在這冰天雪地又是溫暖如春的世界裡慕容公子亦有別樣風采,烏衣墨髮幽冥之色,襯得面板光潔如玉,盡顯高貴氣質。反襯得,八王世子明黃禮服俗不可耐,冕冠玉帶黯然失色,生似八個土憋,陪襯就是陪襯——

穿禮服,戴帽子,那是一種尊敬,能夠作為慕容公子的陪襯也是一種榮幸。

至於方道士,還是老樣子,大俗中的惡俗,土憋中的土憋。

只他一人在吃,風捲殘雲之勢。

除此別無聲。

慕容公子微笑注目,八王世子微笑注目,慕容公子是要看看他這又整的什麼妖蛾子,八王世子是要看看慕容公子這又整的甚麼妖蛾子。

說了,隨便耍,我兜著,這是慕容公子的原話。

方殷在吃,邊吃邊想。

這是方殷沒有經歷過的場面,難以應對,難免出醜,這著實難為了方殷。

所以試探一下,以免臉丟到家。

直至桌上飯菜乾掉一半,方殷終於抹抹油嘴,開了金口:“大家好,我叫方殷。”

“啪啪啪啪!”慕容公子當先起立帶頭鼓掌,八王世子無法不起立紛紛鼓巴掌:“嘩嘩嘩嘩!”

“坐坐坐,坐坐坐。”方殷儼然端坐,一派大將之風:“都是自家人,不用太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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