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我來了。”
一聲簡單的問候,一句客氣的回答。
卻有著激情如火和柔情似水壓抑著,燃燒著流淌著許多幸福的甜蜜,在心裡。
是她來了。
她像春天的風,不可捉摸卻又無處不在的溫柔,悄悄撫摸著你的髮梢,一點點佔據了你的心房;她像春天的雨,任你那樣翹首期盼苦苦等候,卻從不知何時,悄悄來了。但正因如此,有一天當她驀然出現在你的面前,才會有那樣無法言喻的驚喜啊,有若春水將你的心田滋潤然後溢滿,盪漾,潺潺地流入身體髮膚四肢百骸——
她就俏生生立在那裡,一般那樣微笑著,看著你。
光陰荏苒,歲月變遷,那時的小小少年變作一個長身玉立的俊郎青年,那時的小姑娘也出落成了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袁嫣兒長大了,曾經那束搖搖擺擺的馬尾巴化作水瀑一般的齊腰長髮,柳眉杏眼愈喜人,端鼻櫻口更嬌俏,纖纖巧巧的身形也更高更婀娜了,嘖嘖!這是一個多麼美貌的大姑娘啊,方道士眼光不差,也差不了!
兩人站在一起,曾經矮了她半頭的方殷,如今竟然整整高出一個頭!看罷,小鳥依人有了,郎才女貌正好,天下第一大美人對天下第一大才子,兩人可是天造地設珠聯璧合的一對兒,你說你說,這有多好!很好很好,說的不如聽的好,聽的不如看的好,方殷只想這般傻傻看著她,一直到老:“呆子!傻乎乎的,看著人家做甚!”袁嫣兒佯怒叱他一句,又垂下頭掩口吃吃輕笑。大姑娘害羞了,小夥子也臉紅了,方道士面紅耳赤乾咳一聲,囁嚅道:“呃,你先忙,我,我去做飯!”說著慌慌張張,拔腿飛快地跑進柴——
砰一聲大響,腦袋撞在門框上!
方道士只一愣,又低著頭飛快躥進柴房!
旋即沒了動靜兒。
“果然,是個呆子。”宿道長搖頭微笑,輕輕嘆了口氣。
“宿師叔好。”袁嫣兒不是呆子,袁嫣兒還是很有禮貌,可是袁嫣兒的臉也紅了。小夥子向來愣頭愣腦,大姑娘自然也都知道,小夥子的心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大姑娘的心事誰個又知道?宿道長微一點頭,坐在板凳上去看天上的雲——
雲有千姿百態,有山有海有動有靜更有飛禽走獸花鳥魚蟲,生生幻化永無盡時。雲有五光十色,其白如棉絮,烏時若墨染,紅處似火燒,燦處作錦霞,恰此時,湛藍的天空上一朵白雲堪堪遮住紅日,於是白亮亮的白雲鑲上了金燦燦的金邊,給那溫潤秀雅當中帶了幾分別緻的美豔。宿道長在看著那一朵雲,袁嫣兒也在看著那一朵雲——
一時無話,靜嫻悠閒。
每一朵雲都有每一朵雲的美麗,正如每一個姑娘都有每一個姑娘心事,宿道長也許知道,宿道長也許不知道,宿道長只看雲。每一個都有每一個人的故事,每一個人的故事多得就像天上的雲,一些袁嫣兒知道,一些袁嫣兒不知道,袁嫣兒只想心事。姑娘家的心事,從來都那樣不可琢磨,就像這天上的雲。
“宿師叔,爹爹要嫣兒代他問候你,說一句——師兄可好?”袁嫣兒輕聲開口,笑盈盈地說。宿道長微微一笑,道:“問也好,不問也好,告訴他,我很好。”袁嫣兒連連點頭,模樣乖巧。半晌,宿道長望著遠方,輕聲說道:“十年未見,來這裡,看看也好。”袁嫣兒聞言大喜,咯咯嬌笑道:“可是當真?嫣兒回去說給,嘻嘻,爹爹心裡一定很歡喜!”宿道長哈哈一笑:“歡喜是歡喜,只怕有人不樂意。”
“嘩啦啦!咣啷啷!”柴房裡一陣亂響,像是有人打翻了甚麼東西!有人不歡喜,非常不樂意,這邊日日度日如年,怕是早就過了十年!袁嫣兒的爹爹,自然就是袁老道了,聽說還是甚麼三生峰的峰主來著。當然他是誰並不重要,反正有人不歡迎他來這兒,美貌姑娘換成一個老道,那叫甚麼事兒,那還怎麼得了!
宿道長搖頭一笑,起身離去。
“呆子!你要死麼!”心上人雙羞又惱,立在門口兒嬌叱叉腰!呆子要死了,呆子要幸福死了,呆子正自東忙西忙使出渾身解術,打算備下一桌可口好飯給她。桶翻了不要緊,盆兒掉了也不要緊,扶起來,撿起來,那只是一個意外。再來再來,一定要抓住她的胃俘虜她的心,將所有的手藝都拿出來顯擺——
而她就在身後看著,看著,火辣辣地目光看過來——
說來兩處相距甚遠,加之山路崎嶇難行,袁姑娘來時便已不早,方道士的心上人吃過了飯可就要回去了!點火點火,燒水燒水,添油添油,加醋加醋,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