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開始,位於西伯利亞東北部的海參崴就開始飄起了雪,今年冬天來的格外早,來自日本的訊息讓綏東軍上下興奮了好久,寺內內閣因為國內叛亂以及對外戰敗而徹底倒臺,大正天皇更因此重病臥床不能理事,而由皇太子裕仁攝政,怪不得,日本遭遇如此搓著卻沒有什麼動靜,原來內部在搞政治鬥爭,看來段祺瑞交出津浦路沒準是吃了啞巴虧。
不過,吳孝良最憂心的是仍舊擱淺在廟街海灘上的綏東號戰列艦,如果被凍在海水裡整整一個冬天,這艘戰列艦恐怕將收到更大的損失,他已經組織了工作組,準備在海水封凍前將這艘對綏東軍意義非凡的戰艦簡單修復後開到國內的造船廠去修復。
不過,陳世英、張良佐以及彼得羅夫都對吳孝良的計劃持保留態度,因為這樣做等於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日本人難堪,導致他們做出更加過激的行動,畢竟日本初一試探便輕而易舉的得到了津浦路以及其附屬地的租界權,嚐到甜頭的日本人難保不會故技重施。
無奈之下,吳孝良只好改變了計劃,工作組的任務也做了相應調整,由修補打撈變成了保養維護,他們只需負責在海水封凍期將綏東艦的損害降到最低即可。
日本縱兵京津對紛亂不堪的中華大地不過是在波瀾起伏的海水裡再投入一塊巨石,雖然濺起了不小的浪花,卻又很快被南北對峙的緊張形勢所淹沒,人們都選擇性的無視了發生在首都重地的一次敵國入侵事件,包括海參崴上下軍官都對這次事件看的極為平淡,這讓一心激起士兵們愛國熱忱的吳孝良大感無力,他發現比起效忠國家這些想法簡單計程車兵們更樂意效忠他這個少將司令。
陸軍部一紙電報打破了吳孝良準備在海參崴貓冬的計劃,徐樹錚以陸軍總長的名義命令吳孝良進京述職,對此,綏東軍上下,均極力反對吳孝良南下進京。
“維中萬萬不可南下,否則這一去你恐怕就回不來綏東了。”
說話的方其道,他是反對吳孝良進京述職的高階軍官中,最堅定的一個,第一他怕吳孝良有去無回,這是有很大機率發生的,第二,這段日子以來他將在廟街建立起來的軍事委員會制度大力推廣到了第一師和第三師中,其中,第三師還算順利,在綏東軍的老底子第一師中卻遇到了相當大的抵制,各級軍官們普遍對這種帶有監軍性質的政治工作都極為反感。
如果,在軍隊工作進行到最為關鍵的時刻,吳孝良這個綏東軍的最高負責人離開海參崴,那麼這項工作相信不久就會半途而廢,所以他不能走,必須坐鎮在海參崴。
不過,就在一紙命令吳孝良進京述職調令墨跡未乾之時,另一個讓吳孝良食不甘味的訊息自吉林傳來,蒙疆安撫使陳毅已經被外蒙方面驅逐出境,這意味著北洋政府運作蒙古撤治的計劃已經失敗,同時,外蒙一方單方面宣佈恢復到“恰克圖協定”之前的狀態,繼續號稱“大蒙古國”。
據陳秀巖由穆稜送回的情報,蒙疆安撫使在外蒙遭遇的幾次意外事件,均不是巧合,其間均有一個日本中佐的身影,所以,他完全有理由懷疑這次外蒙撤治的失敗,必然與日本人有著極大的關聯。
接到陳秀巖關於日本人已經滲透到外蒙的信件時,吳孝良非常驚訝,他沒想到這些東洋矮子的手居然伸的這麼長,已經插到蒙古草原上去了,既然蒙古撤治一事在談判桌上解決不了,那就訴諸武力吧,想到這裡,吳孝良已經開始躍躍欲試了。
“蒙古的事情與綏東並無益處,我覺得這個冬天已經不宜再大動干戈……”
方其道不僅不贊同吳孝良南下北京述職,同時也反對綏東軍插手外蒙事宜,在他看來這是一項虎口奪食的行為,第一個會覺得吃味的便是吳孝良的準老丈人,張作霖此人野心與抱負都不小,如今掌控了奉、吉、黑三省,內蒙和外蒙同時也被他視為自家後院,如果綏東軍出兵干預,首先就得過了張作霖那一關,這又談何容易。
最後的結果是軍事委員會四名執委全部旗幟鮮明的反對出兵外蒙,但吳孝良還是不甘心,於是偷偷的給北京拍了電報,希望由北京陸軍部下達命令,如此他出兵就會變的名正言順。
尹呈輔得知此事後,不由得搖頭笑道:“維中他明明是一軍之主,卻非要搞這麼一個自縛手腳的執行委員,到頭來卻是限制了自己。”
“也不盡然,軍事委員會無疑加強了他對軍隊的控制,軍事指揮官對直屬部隊的控制力被分散,這麼老道的手段,真懷疑他是不是搞政治出身,不過這執行委員制卻是我也看不明白了,反正他自己立的規矩,不能自相矛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