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一踏上大道,一輛膠輪拖拉機從小路駛上了大道,碰了個對面。他一看,駕駛室裡開車的是小雪,禁不住大聲喊,“小——雪——”
小雪也發現了許諾,她視而不見的樣子。駕著車已經拐過彎,要向前行駛,聽到喊聲停住了。
許諾走上去問:“小雪,這是從哪兒來?”
小雪冷漠地斜著臉,不瞧許諾:“從場院來,有話請講。”
許諾說:“麥芒和你耍潑的事情,不應該全怪我,請你諒解。”
小雪說:“不提這個,思來已經和我說了,你還有什麼要說?”
許諾:“你能帶頭同意緩期要豆款,又帶頭交大豆,我作為場長非常感謝你……”
小雪:“這兩件事和咱兩個人之間沒關係。”
小雪駕車前進了,車窗開著,風很大,秋風吹著她那條雪花紗巾,一飄一飄地在風中飄動。許諾瞧著遠去的車子,搖搖頭,慢慢地邁開了步子。
12
天一黑,草根就躺進了自己的臥室,眼睛瞧著房棚發呆。楊堅石坐在客廳沙發上長一聲短一聲地不時嘆氣。突然,敲門聲:“砰!砰!砰!”
此時此刻楊堅石猜測不出是誰,一下子站起來說:“誰呀,請進吧。”
魏思來推門進來:“老場長,你好。”
楊堅石示著手讓座:“喲,我以為誰呢,思來呀,快坐。”
魏思來坐下說:“老場長,那天讓高新潮那小子,把你氣得夠戧吧?”
《龍抬頭》第四章(10)
楊堅石說:“嘿,這話說哪去了,你以為我和他那個王八蛋東西還真生氣呀!”
魏思來說:“那就對了,老場長,小雪和草根呢?”
楊堅石說:“草根累了,在屋裡休息,小雪去場院了。噢,思來,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有話要說。”
魏思來:“噢,好啊。”
楊堅石:“思來,免場長的事情,大夥議論兩句沒啥,你可別上火。這樣的事兒,不像那種貪汙腐敗,吃喝嫖賭讓組織上給免了,咱們不丟人。”
魏思來嘆氣:“老場長,我知道你理解我。不管怎麼說,我工作確實是沒幹好,一些職工們對我有意見是正常的,我理解。你和小雪都非常理解我,支援我,特別是小雪,又能給廠裡賒豆子,也是一種對我的支援,我很感謝!”
“咱們爺們兒之間還說這種話幹啥,再說辦家庭農場時,你也沒少支援小雪呀。”楊堅石關心的樣子問,“思來,我問你句話,許場長又提價,又這麼敞開收大豆,你說,能按說的兌現款不?”
“人家可不像我,”魏思來說,“當然能啊,沒有那金剛鑽兒,他敢攬這瓷器活兒!”
楊堅石說:“不少人來向小雪打聽,向我打聽,我心裡可是沒有什麼底兒。”
魏思來說:“小興安農場不是答應借了嘛,許場長這人,你是知道的,比我有辦法。”
楊堅石說:“我算了算這可是一大筆錢呢。”
魏思來也沒套出許諾到底有什麼招子能弄來錢,覺得和楊堅石談這話題心裡不踏實,忙岔開話題說:“老場長,不提這個。我今天來,有件事,想先和你商量商量。”
楊堅石:“你說吧,什麼事?”
魏思來:“老場長,我想和小雪一起辦家庭農場。”
楊堅石:“你就直說吧,是什麼意思?”
自從魏思來進屋,草根就注意聽著,魏思來一冒出這句話,草根半仄起身,格外注意地聽起來。
魏思來開門見山地說:“就像草根似的,說白了,就是到你這裡打工。不過,我有個要求,我這種打工和草根不一樣……”
楊堅石截住話說:“你可別開玩笑了,姚部長說得明明白白,你是免職,組織上很快就給你安排工作。”
魏思來坦白地說:“老場長,和你說句心裡話,我不想再當這個幹部了。”
楊堅石問:“為什麼?”
魏思來一言難盡的樣子說:“說心裡話,我覺得現在這幹部太難當了,不,是我這樣的人太難當了,我越想越覺得很不適合,安排個不痛不癢的地方,整天坐著看報紙,喝茶水,迎來送往實在是沒意思。到你這裡來找你說這事兒,我是想了又想的。”
楊堅石問:“這麼說,你確實是不想當這個處級幹部了?”
魏思來說:“是,真的不想了。老場長,你是知道的,別看當場長不行,我種地行。擺弄這些大機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