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狗眼看人低,實在是這身行頭太過於寒磣,但是一時間他也不敢太過造次。
唐青墨看他一眼:“三個月前劉南上金陵採辦,來我唐家求購過生茶四十斤,羅秀綢緞五十匹,金砂紙三十卷,同時在鳳凰樓設宴,但那日我無空前往,只是派了府上小廝去請了辭。我說的對不對?”
紅衣男人嘴角微微一抽,一擺手招回了身後凶神惡煞的一干人,賠笑道:“小的多有得罪,還請唐三少不要怪罪……不知唐三少來到這裡是為了……”
“聽說這裡山清水秀,平日事多就來小憩幾日,這些難道還要向你們請示?”唐青墨似笑非笑,語調甚是冰涼。
阿婉光聽就感到全身微冷,那紅衣男人訥訥地站在那裡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鑽在唐青墨身後,一想那借據,忙不迭暗暗扯了兩下唐青墨的衣角。
真是麻煩的丫頭。唐青墨感到周圍村民的視線都殷切地落在他身上,眉心不由愈發緊鎖。
其實他根本不是一個熱心的人,說白了,這些人的生死又同他什麼關係?
但是,背脊上依稀落有一分清明的視線,滿是期盼的。不用回頭他都可以猜測到阿婉那雙烏眸炯炯有神的視線。少許的靜默,然後,乾燥的唇角微微一啟:“回去告訴你家老爺,這個村還欠的那些債,回頭算清了,上唐家領。這塊地皮,我要了。”
紅衣男人聞言,只能苦著臉應是。
“限三天內。”唐青墨一句話落過,也不多看一眼,轉身往屋裡走。阿婉亦步亦趨地跟著,一路上村民下意識地為兩人閃開了一條道,視線皆是落在了唐青墨的身上。誰也沒有留意到阿婉跟地心不甘情不願,實則是下意識地想與這人保持一些距離,但是衣袖之下,卻是被唐青墨給牢牢地一把拉去。
嗚,在劫難逃!阿婉一時間腦海中只留下了這樣的四個字,久久迴響。
回到屋內,房門一關,阿婉低眸垂首站在房門口,比往日還要溫順萬倍。
不遠處,唐青墨坐在桌旁,舉壺倒了杯水,舉在唇邊微微抿上一小口,指尖掂著杯子,也不說話。
他不說話,阿婉自然也不會傻到自己去插嘴,唯唯諾諾地在旁邊一站,整個屋子頓時被沉悶的氛圍給生生籠罩了。雖然她知道這人在等她坦白從寬,但是,這時還是堅決選擇了裝傻到底……
“你是不是需要解釋什麼?”唐青墨終於將注意力從粗陋的杯子上移到了阿婉身上。
阿婉聞言心頭一跳,勉起那抹欺騙眾生的憨笑:“阿婉不懂唐三少的意思。”
“《金宣商律》、新改的律法。就是柳姨,我也不能為她能記地這樣清楚。”
話落到最後,阿婉莫名感到全身微微一寒,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雖然唐青墨已經把視線從她身上拿開,但是一閃而過的那分冷意,依稀寒如深冬。
他是在懷疑她了。
阿婉貌似困惑地想了一會,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唐少爺是說這個啊,以前我在商戶人家府上做過丫鬟,那時候少爺看書的時候有時會招呼上我,就多多少少看過些了。”
唐青墨皺了皺眉:“哪家?”
“……”有必要問這麼詳細麼?阿婉一個頭兩個大,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扯著,“洛陽陸府。”
唐青墨聞言卻不答,只是好像對手上的那隻杯子愈發感興趣了一樣。
阿婉在那裡站立不安,半晌,竊竊地道:“如果唐少爺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啊?”
還是沒人回應。
阿婉斟酌許久,悄悄地準備抬步溜人。
“站住。”步子還沒邁到一半,已經被人叫住。
阿婉苦著一張臉回頭,欲哭無淚:“唐三少可還有什麼吩咐?”
“過來。”唐青墨徑自站起身,走到床前:“脫了。”
“脫……?”阿婉有些不確定地重複了一下,茫然,“脫什麼?”
“衣服。”
“唐少爺,那個……男女授受不清……”
阿婉還在掙扎著怎麼委婉地拒絕,卻見唐青墨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剛才摔到的地方,不疼?”
經這麼一說,阿婉頓時感到自己半邊的手臂還真是火辣辣的疼,才想起方才被甩到地上的那一下。那該死的紅衣服,摔哪不好,剛好把前兩天的傷口又給撞裂了。一留意到,她終於忍不住齜牙咧嘴地倒吸了口氣。
手被一把抓過,等回過神,唐青墨已經把一些傷藥一股腦抹在了她的手臂上,頓時清清涼涼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