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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一面唸唸有詞:“是金宣三十年七月的字據,說是半年利兩分,也就是說年利四分吧……還款允許分四期還清,本額度是兩萬兩……”

紅衣男人臉色一沉,忙不迭從她手裡把借據又一把搶回,狠狠瞪上一眼:“臭丫頭,你找死麼?”

“看下而已,小氣什麼。”阿婉撇了撇嘴,邊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也不看那男人,忽然抬頭提高了聲遠遠地問阿漢道,“阿漢,你們這兩年來都交了多少?”

阿漢也不知道阿婉什麼時候跑過去的,被剛才的情形激起的怒氣被冷不丁地一問莫名也忘了,愣了愣,回道:“利息加借款的話,我們應該每半年都交了九千兩的。”

“那就不對了吧。”阿婉挑眉笑笑,“按照如今的演算法,第一個半年如果上交了九千兩,照理說第二次的利息理當以一萬五的二分算的,這樣的話,交八千兩也就夠了。”

阿漢聽地一臉茫然,福老伯似乎隱約聽明白了一些,臉上喜色一閃:“你的意思是說……”

阿婉溫溫一笑:“如果第二期和第三期都交了九千兩,那麼如今這次理當只需還債一千四百四十兩也就夠了呀。”

一句話輕飄飄地落過,周圍霍然一靜,針落可聞。

明明是貌不驚人的一個小丫頭,這時候站在天地之間,隱隱看去,莫名讓人感覺無比的淡定從容。

水天一色間微微抿唇一笑,泰然天下。

村裡人頓時議論紛紛,阿婉含笑看著,忽然感到頸間一緊,吃痛下微微悶哼出聲。被人舉止粗魯地一把扯過了領角,她再抬眸,迎上的是一雙怒火中燒的眼。清透的眸中有什麼微微一動容,卻是笑:“這位大爺,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你是哪裡跑出來攪局的丫頭?”紅衣男人惡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頜,強讓她的眼直視上,一字一頓,“你不懂利法就不要輕下結論,白紙黑字寫地清清楚楚,以為憑你空口說上幾句,就可以讓我們不要討債了嗎?”狠狠一用力,他將阿婉甩在了地上:“劉老爺看上了這塊地方,就一定會得到。”

阿婉被這麼一摔,感覺全身震裂了一般的疼,但是並沒有什麼哭喊,只是淡淡抬頭看男人一眼,語調不徐不緩:“不懂的人是你。”

輕輕地一句話,周圍的視線瞬聚了過來,一個個只看到一個纖細的少女在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面前,似乎渾然不覺幾人兇惡的視線。

阿婉隨意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又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明眸淺淺地瞥上一眼,分明沒什麼神色,但莫名讓人感覺有些輕蔑,話語是一貫慢吞吞的語調:“這張字據的年份是金宣三十年七月吧?在這之前,恰好在金宣二十九年的十一月,官府已經下令全國更改了利法。《金宣商律》中明確指出,凡利率計算,皆以當前欠款量為主。而且其中還已經表明——對外借款者,年利一概不許超過兩分,違者輕則牢禁五年以上,重則家產悉數充公。”輕飄飄地幾句落下,身上的灰也拍了個乾淨,她看著紅衣男人,人畜無害地一笑:“大爺,你們的年利整整比最高利率翻足了一倍,你確定你家老爺,對於這樣的處刑分毫不介意的麼?”

笑眯眯的神色萬分地和善可親,但是落在紅衣男人的眼裡,不知為何忽然全身籠上了一片寒意。

遠的不說,單是牢禁五年,為了這區區一個村落,怎的也是不划算的吧……他想著,暗暗嚥了口口水,心裡揣測不安下,眼中忽然落過了一片殺意。眼眸一垂,袖口依稀落過幾分匕首尖銳的光色。

今日這一行,勢在必得。他們早在外邊做足了調查,這樣一個鳥不生蛋的偏僻村落,就算遭到了血洗,也未必會有人留意。想著,眼中的陰光愈盛。

阿婉站在原地,風過微微,衣角隱約輕輕擺動。

紅衣男人的步子一動,不易覺察地微微向前邁了一步。手中的匕首,握地愈發地緊……

眼見,已靠到近前。

“阿婉。”

冷不丁地一聲,險要出手的動作就這樣一頓。

阿婉聞聲抬頭,只見唐青墨站在人前。

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遙遙看去,一頭青絲垂垂落過頸邊,分明是與旁人一樣的粗衣,但穿在他的身上不知為何卻是過分的好看。

他遙遙衝她擺了擺手:“你過來。”

阿婉不知道唐青墨為什麼突然叫她,還沒走幾步,又被他陡然提高的冷冽聲色給嚇了一跳。

“劉南是在商道里時間混久了,想要提早歸隱了嗎?”

聽話語,是對紅衣男人一夥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