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從四面八方隱約投來,皆是落在唐青墨的身上。只是他站在眾人的矚目中,微薄的光線似是將他的肌膚襯得愈發通透皎潔,安寧地立在那裡,也不看任何人,只是微微垂了眸,似是嫻靜至極地等候著。
阿婉一時也忘記了胳膊上的疼,默然地立在那裡,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有一個道理,相信她和唐青墨都很明白。林家既然身為唯一可以更改《商律》的存在,只要她公佈了自己林婉霜的身份,鄭王恐怕就會很快將他們奉為上賓。只不過這樣一來,只不過是將囚禁的牢籠雕琢得更加精製好看罷了。她被好好地“供養”,至於他們兩個人,只需要來日隨口說說好話,鄭王為了滿足她,要讓他們毫髮無損地離開鄭王軍營,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或許這麼做可以換得三個人一時的安寧,她本正是這樣打算,不料唐青墨反而先她開了口。他這一開口,後頭的事便成了未知,被拖下水的不再是她,而是整個金陵唐家。
看著那張清瘦的側臉,阿婉一時有些恍神。她著實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樣想的。怎麼處理才對他們更為有利,分明他應該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來得更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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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68謀 真情流露
不多會,來了幾個人將唐青墨帶走,只留下了唐瓷和阿婉。
周圍不時有人投來視線,若有若無的感覺,帶著隱約探究與揣摩,落在身上格外不是滋味。
阿婉抱著身子縮在角落,心裡是說不出的古怪感覺。遲疑了一下,她恍惚地推了一把唐瓷,問:“哎,你家少爺的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了?”
唐瓷沒有抬頭,隔了很久,才有悶悶的聲音從他低著的腦袋下面傳來:“這還不是因為少爺喜歡你。”
可能是周圍太靜的關係,這句話顯得格外清晰分明。阿婉的心頭猛然一跳,啞了聲音竟然說不出話來。
唐青墨……這個男人會喜歡她?
下午時分,周圍的陽光灑下,顯得有些沉悶。
阿婉正呆呆地出神,只聽“咣噹”一聲,鎖著的門被人由外開啟,抬頭看去,還未適應門外投入的刺眼的陽光,只聽一句:“喂,剛才那兩個人,跟我出來。”
未及回神,已有幾個士兵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押起了他們兩人。
雖然同樣是押,但這時的動作分明比先前的粗暴好上了很多。
最後被帶入的是某個大院,一干人將他們帶到後便退了出去。阿婉目送那些人離開,遙遙看到門口分明看守了不少人,森嚴肅穆。雖然環境是好上了很多,然而也不過只是換了一個囚籠而已。
暗暗地咽來下口水,抬頭看向屋內,阿婉的視線中落上了一個高挑修長的人影。
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把他臉上的神色也襯得有些不真實,不知為何,一看到這個人,阿婉就不由想到唐瓷的話,於是臉上不禁一熱,頓時噤聲不語。
就在她感到心跳微微加速的時候,唐青墨半晌沉默,終是先開了口:“現在沒事了。”
明明是輕描淡寫的安慰的話,可聽到耳裡反而越是叫人感覺不安。
唐瓷這時已是默不作聲地閉門離開。
阿婉一瞬不瞬地凝眸看他,語調分明一顫:“你承諾了什麼?”
“沒……”
“到底承諾了什麼?”阿婉咬了咬牙,堵住了唐青墨否認的言語。鄭王是怎樣的人,他們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得很,唐青墨被帶走後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交易,鄭王絕不可能這樣輕易地放他們出來。
想著,阿婉眼中的神色不禁默默一沉。
唐青墨的神色有一霎的動容,在她的注視下,徐徐吐了口氣:“我只是許了他,我唐家會替他提供軍資。”
阿婉的眼眸不禁微微睜大:“你是瘋了嗎?”
鄭王軍中的軍糧到底還剩多少,他雖然不確定,但看鄭軍近期的所作所為,多少也可以作下猜測。彌補軍餉,分明是一個無底洞般的存在。
唐青墨竟然會甘心把一整個唐家的基業都給墊進去?至少她所知道的唐家三少,並不是這麼一個貪生怕死的人。
然唐青墨的語調此時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平靜:“軍令狀已立,若近期內半不到軍資,將處我斬立決。”如果不是言語字字清晰,很難想象這人話裡說提的內容就已經關乎了生死。
“過幾日,我會以尋求贊助為由,讓鄭王放你出去。”唐青墨的語調平緩如斯,“到時候離開了軍營,你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