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卻是相依相靠,而三餐照樣豐盛,他也沒有絲毫著急之意。
聶六若知自己兄弟落難,應會往最短期限內趕來救人,就算救不成,她也該會在這裡的僕傭臉上瞧見端倪來。忽地,她暗叫一聲愚蠢,想起這裡的僕役極少,來的也就是這麼一、兩個人……她曾玩過這種把戲,沒想到反遭人騙。
“我還想再聽。”她扮起笑臉來。“如果你願意再唱,不管這裡的莊主聽不聽得下,我都想再聽。”
他不疑且暗喜,點頭又彈起琴來,無視自己難聽的聲音,只求她能從曲裡發現他的求愛之意。她不動聲色住四處而望,發現園裡皆是桃樹,只是近冬,不到開花時節,但能預料春天一到,這裡滿園都是桃花……好巧啊,如果再看不出這種巧合,她就真是枉稱君練央了。她忽然悶不吭聲地拱起身來,面露疼痛。
“練央!”他放下古琴,立刻奔到她的身邊。“你怎麼了?”
“我好像……頭暈了……”她順理成章地窩進他的懷裡,臉埋在他的衣襟裡扮個鬼臉。果然真不出她所料,連他的雙眼失明也是假的。
“頭暈?怎麼會呢?”他急道。
“我想……我想好像是發作了,我是練武人,封穴過久會成疾,不礙事的,讓我休息一下就好……”是這樣的嗎?老九沒有告訴他啊!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我……”正要開口告知一切,她又虛弱地打斷──“我想休息一下就好,你讓我靠著,好不好?”
“好好,你先休息吧。”他將她抱進涼亭遮陽,四處探望都沒個人在場。不要他們打擾他倆,他們還真是聽話。耦臂緊緊抱住他的腰際,低低呻吟。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既憂心又緊張,渾然不覺藏在衣襟裡的臉在偷笑。如果她沒有料錯,這是他的求愛,而且是頭一遭。張弦代語兮,欲訴衷腸……他當真找了琴來,不嫌丟臉地用他的聲音來求愛。說不高興是騙人的,十年累積的愛與怨氣讓她又想笑又想哭。
求愛呢,不管他究竟是如何醒悟的,但總算,她心愛的男人終於鼓起勇氣拐彎抹角地向她示愛了──讓她,再裝點傻吧。
“水……水來了。”青年在澡盆內灌滿熱水之後,遲疑了下。“真……真的要沐浴?其實……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解開練子,讓你獨自去梳洗,不必當著他的面……”
“萬萬不可啊,練央!”聶淵玄伸出手在空中胡亂摸索,她立刻握住。
“我在這裡呢,你放心,哪兒也不去。”她溫笑道。
“那就好,我怕你一離開……若出了什麼差池,我相救不及。”聶淵玄吞吞吐吐道。青年見他愈來愈純熟的演技,只得暗惱退下。退下之前明知外頭無人敢偷窺,但仍將屏風擋在門口,再抓起數件長衫懸在屏風上頭,連個倩影也不願讓外頭人瞧見。
練央見狀,仔細測他走路的身法,隨即笑道:“多謝小兄弟,君練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對我的恩仇,我──”她笑得陰森。“絕不會忘。”
青年正要關上門,聞言倏然一驚,望向她狡黠的鳳眼,暗叫不妙,連忙闔上門,奔出院外。
“怎麼啦?瞧你緊張的?”背生瘤的老頭兒在庭院外等著,想要知道自己崇拜兼怨恨的師父究竟會不會被吃了。唉,真是有點捨不得,偏偏對方又是聶八。
“快走,遲了就來不及啦!”
“什麼意思?”
“她發現咱們是誰了!”
“天──天啊!要報應了、要報應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逃不過她的法眼!”
老頭兒差點嗆了氣,不管手足情,連房也不回了,黑暗之中直接衝出這座莊園。
屋內,她展顏笑道:“你可不能偷看唷。”
“這……這當然,我又瞧不見。”入了夜,她推說忍不住兩天不洗澡,非要一洗,害得他滿臉通紅,又不得不讓人生火燒水。
“是啊,幸好你瞧不見,不然毀了我清白,那可是要負責的。”她笑道。
“要毀也早在十五年前就毀了。”他喃喃道。
聽見衣服滑落的聲音,他坐在床上,屏風已經擋在門口,所以他倆之間並無任何的遮避物,他直覺回頭看了一眼,瞧見她的裸背,“怦怦”地猛跳了兩聲,氣血翻湧,連忙閉上眼不敢再看。是他自討苦吃啊,才會受到如此的折磨。
“練……練央,你……你洗快點兒。”
“哦……你是要休息了,嫌水聲吵嗎?”
“不,不是。”
“還是你也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