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惶恐歸惶恐,過年了,該盡孝的還要盡孝,該走動的還得走動。
正月初四,朱國棟回家給父親拜年。中原戰事一起,他都沒回過太平鎮。看見家裡有些冷清,他說:“這個年過的,不像個年嘛。”
朱照鄰噴出一口煙道:“過年,還有心思過年嗎?你們吃著皇糧拿著官餉,就是要你們保家衛國,可日本人來了,你們就知道跑。朱家一個兒子是團長,一個兒子是保安司令,河南大半江山落入敵手,你們都幹了啥?年,我只能過簡單點。”朱國棟滿腹委屈地說:“爹,你以為我想撤嗎?我是個軍人,上面有命令往後撤,我不撤行嗎?”“老爺,你就別難為他們兩個了,大家還不都是一樣。張家那個女婿,那個特派員,聽說日本人剛佔領新鄭就想跑。誰不知道日本的洋槍洋炮厲害,你願意讓咱們家的人都去當炮灰呀。”朱太太說道。朱照鄰道:“唉!幾十萬大軍吃河南喝河南好幾年,怎麼能一見鬼子就跑呢?七年多了,還是過不了個安穩年。”
丫頭孫小鳳跑了回來,進門就喊:“老爺,老爺,張家那個特派員女婿來了,見個小的就發一份壓歲錢,出手可大方了。你看,還給了我一份呢!”朱照鄰一巴掌打掉孫小鳳手中的兩個銀元,嚷道:“沒見過錢是不是?去,把咱家的小的都叫回來,我要發壓歲錢,一人發一百大洋。老二,去看看特派員,請他晚上來家裡吃頓飯。”“還是先打聽一下人家晚上走不走再說吧。小鳳,你再跑一趟,問問清楚。”朱國棟道。孫小鳳出了門,看見高連升和張若蘭出了家門去了張家的酒精廠。
張世傑看見兩個人,眉頭一皺道:“你們倆到底有什麼事,快說吧。”張若蘭堆著笑臉說:“二哥,我這才知道你是個大英雄。八路軍過黃河?”張世傑大喝一聲:“高連升,你找死!”高連升囁嚅道:“二哥,若蘭天天纏著我要去投奔共產黨,我看她很堅定,就?”“二哥,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會說出你們的身份。三哥跟朱家見真好,你們可別讓他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二哥,我沒別的要求,只求你放了連升哥和我去投奔八路軍或者新四軍。”張若蘭興奮地接著說道。張世傑瞪著高連升道:“怎麼著?翅膀硬了?”高連升道:“二哥,咱們在這兒做這點事,人多了窩工。不如?”“你們死了這條心吧!若蘭,你聽著,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的外圍人員,以後怎麼辦,要看你的表現。”張若蘭馬上道:“放心吧二哥。有的事,我做起來比你們做方便。我是女的。”張世傑道:“你回家盯著,看看姐夫他們?”高連升道:“他們已經到家了?”張世傑拿起外套衝出去道:“哪大哪小你都弄不清!這種糊塗蛋,你還想另立山頭?”
張家客廳中間生了一盆火,張德威和張世範陪姚思忠夫婦坐著。姚思忠看了看,覺著氣氛不夠熱鬧,便說:“爹,我和若虹回來了,是不是把鎮子上的老人們請到家裡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張德威說道:“大年下的,各家都要招呼自家的客人,再說,日本人還在河南橫行霸道,誰有心思湊這個熱鬧。”姚思忠道:“放心吧,日本人佔了平漢路,不會再有大動作,南陽沒事的。”張世範道:“桐柏離平漢路這麼近,鬼子人不來,飛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了。”姚思忠反駁道:“日本的飛機大部分都在太平洋戰場上,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他們哪還有那麼多炸彈。日本快完蛋了。”張德威嘆了一口氣道:“唉,恥辱啊,就這個已被戰爭耗空的小日本,六萬人就打敗了咱們的四十萬人?你說說,都是這樣的軍隊,我們這些小百姓哪還有安全感?”姚思忠道:“這是上面的策略?”張德威道:“我才不管它什麼策略不策略,真是丟人吶。”
鍾梧桐走了進來,說道:“姐姐、姐夫,媽說她身體有點不舒服,不來陪你們了。我已經把大姐以前住的房間收拾好了,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兒吧。”姚思忠剛要說什麼,張若虹站了起來,說道:“爹、大哥,我們先去休息一會兒。”鍾梧桐帶著姚思忠和張若虹朝後院走,姚思忠斜眼看了看她的腰身,問道:“二弟妹只有萬隆一個孩子?”鍾梧桐應了一聲:“是。”姚思忠開玩笑道:“這年頭,不能讓肚子空著,生孩子也是抗日。”鍾梧桐笑道:“照這麼說,姐夫回來快一年多了,姐姐的肚子還沒有一點情況,姐夫是不是想當漢奸啊?”張若虹臉色變了,氣道:“梧桐,你會不會說話?”鍾梧桐忙說道:“對不起,姐姐。姐夫和我開玩笑,我也是和他說著玩呢。姐夫這麼大的官兒,哪能當漢奸呢?”一個丫鬟跑了過來道:“二少奶奶,太白頂的楊夫人來拜年,大少奶奶讓你去把她帶的年貨收了。”“楊開泰的夫人來了,我得去見見她。”姚思